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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里17号503室,一盏瓦数不足的节能灯在头顶发出惨白的光,勉强照亮这个狭小破败的空间。

灰尘在光柱里飞舞,混合着新刷劣质油漆的刺鼻气味。苏晚蜷缩在硬板床边沿,帆布包搁在腿上,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拉链的边缘。

林小雨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窗外城市永不疲倦的低沉嗡鸣。

沈砚给的廉价手机就放在掉漆的书桌上,屏幕朝下,像个沉默的黑色墓碑。

她不敢碰它。

仿佛那不是一个通讯工具,而是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沈砚最后那句“我们都需要一个答案”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诱惑着她,也警告着她。

答案?关于秦朗的龌龊?关于袖扣的来历?还是关于沈砚自己那深不见底的谜团?无论哪一个,都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那个半开的帆布包上。里面是她所有的家当:几件衣服,洗漱用品,还有……那个在枫林苑701卫生间门口,被沈砚塞过来的、装着新衣服的超市纸袋。

她伸手进去,想把纸袋拿出来扔掉,指尖却触碰到纸袋底部一个方方正正、被衣服包裹住的硬物。

什么东西?她疑惑地掏出来。

是一个包裹在超市购物袋里的、更小的快递盒!盒子上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只打印着收件地址:东风里17号503室,苏晚收。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谁寄的?怎么会放在沈砚给她的衣服袋子里?是沈砚放的?还是……别人?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破旧的门板,单薄的墙壁,窗外黑洞洞的夜色……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她颤抖着手,撕开了快递盒的胶带。

里面没有爆炸物,没有恐吓信。只有一部手机。

一部非常眼熟的、屏幕边缘带着细微裂痕的旧款智能手机——正是她三年前被秦朗“不小心”摔坏后,声称已经无法修复、被她丢进垃圾桶的那部旧手机!

它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完好无损?

苏晚像被烫到一样,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她死死地盯着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无数的疑问瞬间炸开:谁把它找回来的?谁修复了它?沈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把这部旧手机放在新衣服里给她,是什么意思?挑衅?警告?还是……示好?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腾的开水。她看着这部失而复得的旧手机,又看看书桌上那部沈砚给的廉价新机,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攫住了她。

这算什么?新欢旧爱的手机聚会?

巨大的困惑和强烈的好奇心最终压倒了恐惧。

她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旧手机的电源键。

屏幕亮起!熟悉的开机画面!电量显示还有一半!

手机……真的被修好了!而且显然被人动过——里面所有的App都被重新排列过,通讯录被清空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家人和林小雨的号码。

相册里……一片空白?

苏晚的心沉了一下。

果然……秦朗当年摔坏它,就是为了销毁里面的照片!尤其是那张……

她不甘心地点开文件管理器,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寻找着可能残留的数据碎片。

一个个文件夹打开,大多是空的。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隐藏极深、命名为“系统缓存”的文件夹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点进去。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孤零零地躺在那儿。文件名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但文件格式显示是 .jpg 图片!

苏晚的呼吸瞬间屏住!她指尖颤抖着,悬停在那个文件上方几秒,最终狠狠心点了下去!

加载的圆圈转动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下一秒,一张照片清晰地铺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背景是那个她永生难忘的、灯光迷离暧昧的私人会所包厢。

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劣质香水和酒精的混合气味。照片的主角是秦朗,他穿着那件骚包的亮片衬衫,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对着镜头笑得志得意满,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炫耀。

而最刺眼的,是他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袖口上,那枚在包厢水晶灯下折射出冰冷璀璨、独一无二星芒的铂铑合金袖扣!

藤蔓缠绕利剑的徽记,清晰得如同刀刻!

就是这张照片!

三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她无意中用手机拍下的铁证!后来被秦朗发现,他暴怒地摔了她的手机,以为一切都被销毁了!

它还在!它竟然还在!而且被人特意修复、隐藏、然后送到了她的手上!

巨大的震惊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苏晚!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秦朗那张得意的脸,那枚闪耀的袖扣,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尘封的伤口,带来尖锐的痛楚和滔天的恨意!

但这一次,不再是无力反抗的屈辱!证据在她手里!足以让秦朗身败名裂、让秦家颜面扫地的铁证!

是谁?

是谁把这张照片找回来给她?

沈砚!一定是他!

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也只有他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他把这旧手机藏在衣服里给她,是在……帮她?用这种方式向她证明什么?

证明秦朗的龌龊?证明沈家袖扣的“无辜”?还是……在向她展示他的力量?一种无声的警告?

苏晚的脑子乱成一团麻。

愤怒、恨意、疑惑、一丝微弱的感激……

各种情绪激烈地冲撞着。她看着照片里秦朗袖口上那枚与沈砚昨日佩戴如出一辙的“星尘芒”,再联想到沈砚的身份……

一个更可怕、更混乱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秦朗当年偷戴的袖扣,是不是就是从沈家……

或者从沈砚本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