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跑着过去接过了阿亮手中的听筒。
“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紧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沈砚略显低沉疲惫，却依旧清晰的声音：“是我。”
仅仅是两个字，却让苏晚悬着的心莫名落回去了一半。
他听起来……还好。
“你……没事吧？”苏晚小声问道，下意识地避开了“老宅”、“爷爷”这些敏感词。
“嗯。”沈砚应了一声，背景音极其安静，仿佛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处理了一些事情。这几天，你暂时还不能回原来的地方，也不要单独行动。公寓里很安全，需要什么就跟阿亮说。”
他的交代简洁明了，听不出情绪，但苏晚能感觉到那平静语气下隐藏的暗流汹涌。老宅之行，绝不可能像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我知道了。”苏晚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那个……刚才，我之前那个房东张姨打电话来了。”
她简单快速地把张姨来电意图可疑的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沈砚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随即，苏晚仿佛能透过听筒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号码。”沈砚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苏晚立刻报出了那个号码。
“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以后这类电话，直接挂断，不用理会。”沈砚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的个人信息泄露问题，顾琛会去清理。”
“处理”？“清理”？
苏晚几乎能想象到张姨和她那点小心思将会面临怎样的“社会性死亡”甚至更实际的后果。
这位少爷处理问题的方式，永远如此直接且高效得令人窒息。
“还有事吗？”沈砚问。
苏晚握紧了听筒，那个银色U盘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她口袋里散发着存在感。
她张了张嘴，几乎就要把陈秘书和U盘的秘密说出来。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在电话里说这个的时候。而且，她莫名地有一种直觉，这份关于他父母身亡真相的证据，应该在一个更慎重、更私密的环境下交给他。
“没……没事了。你……自己也小心。”她最终只是这样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沈砚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比刚才缓和了少许：“嗯。”
通话结束。
苏晚放下听筒，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沈砚没有多说，但她能感觉到老宅那边定然是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激烈交锋。
那位“老爷子”的态度至关重要，将直接决定沈砚接下来清理门户的阻力有多大。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却又暗流涌动。
苏晚被“软禁”在顶层公寓里，透过网络观察着外界的风暴。
沈氏集团的股价在经过最初的剧烈震荡后，在沈砚迅速派出的一套由他信任的资深高管和临时聘请的顶尖危机公关团队组成的“维稳小组”操作下，逐渐企稳，甚至出现了小幅反弹。
市场似乎开始消化这个惊天消息，并尝试接受这位以如此强势姿态回归的继承人。
关于顾明生的更多罪证被陆续有选择地披露出来，桩桩件件触目惊心，彻底坐实了他的罪名，舆论几乎呈现一边倒的讨伐之势。
顾薇则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中，据说被顾家其他远房亲戚接走并严密保护了起来，避免她再出来发声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王洪、赵志伟等相关涉案人员也纷纷落网，等待法律的审判。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沈砚预设的方向发展，雷厉风行，高效冷酷。
但苏晚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顾明生盘踞多年，党羽众多，关系网盘根错节，真正的清算和权力交接，必然伴随着更多的博弈和阵痛。
她偶尔会尝试拨打陈秘书之前的号码，永远是关机状态。
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带着她的愧疚和决绝，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天下午，公寓的门禁系统响起。
阿亮查看后，对苏晚说：“苏小姐，是顾琛先生。”
苏晚的心提了一下。顾琛来了？是沈砚有什么吩咐？还是……
门打开，顾琛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脸色比平时更臭，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纸袋，里面似乎装着几个崭新的电子设备包装盒。
“喏！”他把纸袋往沙发上一扔，没好气地对苏晚说，“少爷吩咐的，给你换的新手机、新平板、新笔记本！号码全是新的，最高级别的安全和隐私保护！以后就用这个，旧的那破玩意儿可以扔了！”
他语速极快，像完成任务一样，说完就准备走。
“顾先生！”苏晚连忙叫住他，“那个……沈……少爷他，还好吗？”
顾琛停下脚步，转过身，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苏晚一眼，哼了一声：“好？能好到哪去？连着几天没合眼，跟那帮老狐狸斗法，收拾烂摊子，还得防着冷箭！妈的，比打仗还累！”
他虽然语气冲，但话里话外却透着一丝对沈砚的关心和……不易察觉的佩服。
“那……老宅那边……”苏晚试探着问。
顾琛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复杂，他压低了声音：“老爷子那边……风暴中心呗。一开始自然是雷霆震怒，觉得少爷手段太激进，不顾集团声誉。后来看了那些铁证……尤其是涉及到老董事长死因的……唉……”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