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直觉,并非空穴来风。
就在她与沈砚提起地下空间的同一时间,顾琛那边取得了重大突破,代价是惨烈的。
派往东南亚的调查小组,根据一条高价买来的线索,追踪到了邻国边境附近一个三不管地带的黑市医疗点。在那里,他们找到了一个重伤濒死、面目全非的男人,经过dNA比对和仅存的体貌特征确认,正是失踪已久的沈兆辉!
他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四肢尽断,多处器官衰竭,仅靠昂贵的药物和设备吊着一口气。显然,对方在榨取了他所有有价值的信息后,将他如同垃圾般丢弃在这里等死。
顾琛亲自带人突袭了那个医疗点,付出了两人重伤的代价,才将奄奄一息的沈兆辉秘密转移出来,安置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秘密地点进行抢救。
沈砚在秘密据点看到沈兆辉的惨状时,饶是他心硬如铁,也感到一阵寒意。曾经的对手、野心家,如今只剩下破碎的躯壳和微弱的呼吸。
“他清醒过吗?”沈砚问随行的医生。
医生摇头:“伤得太重,大部分时间处于深度昏迷,偶尔有极其短暂的意识碎片,但无法有效交流。我们在他体内检测到多种神经毒素和致幻剂残留,对方的手段……非常专业,旨在彻底摧毁他的意志和记忆。”
沈砚看着病床上那个如同破败玩偶的堂叔,眼神冰冷。这就是与“暗星”作对的下场。
“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的命。”沈砚下令。沈兆辉活着,本身就是对“暗星”的威胁,也可能在未来成为重要的证人,或者……筹码。
与此同时,另一条线索的追查也有了惊人发现。顾琛之前提及的那股也在暗中调查沈兆辉的“第三方势力”,身份被初步锁定——竟然是国际刑警组织下属的一个特别调查小组!
他们似乎也在追查“暗星联盟”,并且将沈兆辉视为关键突破口。他们的介入,意味着“暗星”的活动已经引起了官方最高层面的注意,其危险程度再次升级。
“国际刑警……”沈砚沉吟着。这既是风险,也是机会。与虎谋皮,需要极高的技巧和分寸。
“少爷,我们是否要……”顾琛暗示是否要与对方接触。
“暂时不要。”沈砚否决,“先弄清楚他们的具体目的和掌握的情报。在我们足够了解对手和‘朋友’之前,不能轻易暴露我们的底牌和……沈兆辉还活着的消息。”
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沈砚感觉自己仿佛在走钢丝,一边是凶狠残暴的“暗星”,一边是立场不明的国际刑警,脚下是家族和集团的利益,怀中是他必须守护的妻女。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那晚关于地下空间的短暂对话后,苏晚明显感觉到沈砚有心事,而且比之前更重。但他不说,她便不问。只是在他深夜归来时,会默默为他准备好温热的安神汤;在他对着窗外凝思时,会抱着已经会蹒跚走路的沈曦,用女儿咿咿呀呀的童语分散他的注意力。
沈曦快一岁了,正是最活泼可爱的时候。她摇摇晃晃地扑向沈砚,口齿不清地喊着“爸爸,抱抱”,总能瞬间融化沈砚眉宇间的冰霜。他会将女儿高高举起,听着她咯咯的笑声,眼底的阴霾才会暂时散去。
这天周末,难得沈砚没有外出。一家三口在阳光房享受难得的闲暇。苏晚在处理“砚华”的邮件,沈砚则在地毯上陪着女儿搭积木。
沈曦笨拙地将一块积木放歪,整个“城堡”轰然倒塌。小丫头愣了一下,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沈砚没有立刻去哄,而是拿起两块积木,耐心地示范:“曦儿看,要这样,找到平衡点。”他动作缓慢,声音温和。
苏晚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这一幕。夕阳的金辉透过玻璃窗,洒在父女二人身上,勾勒出温暖的光晕。沈砚低头教导女儿时,侧脸线条异常柔和,与那个在商界和暗战中杀伐决断的沈氏掌舵人判若两人。
她心中那点因被隐瞒而产生的小小芥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或许有他的不得已,但他对家庭、对女儿、对她的爱,毋庸置疑。
她所要做的,不是刨根问底,而是成为他最稳固的后盾,用她的方式,给他力量和温暖。
沈曦在爸爸的指导下,终于颤巍巍地搭起了两块积木,高兴地拍着小手,扑进沈砚怀里。沈砚抱着女儿,抬头看向苏晚,两人相视一笑。
有些风雨,需要共同面对;有些秘密,需要时间来揭晓。只要彼此信任,相互扶持,再深的黑夜,也终会迎来微光。
苏晚低下头,继续处理邮件,心中已有了决定。关于那个地下空间,她会按照正常程序推进探测和加固,但也会更加留意任何异常。
她不会主动去触碰沈砚划定的危险界限,但她会用她的专业和敏锐,守护好她的项目,也间接地,为他扫清可能存在的、来自她这一侧的潜在风险。
这,就是她与他并肩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