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团长当年有个关系极好的战友,那战友替他挡枪而死,临死前求他帮忙照顾娇妻幼子。
团长自然一口应下,几乎快把大半工资都给她了,但因为那女人时不时就借着孩子的由头把团长叫到家里去,惹得团长自己家里争吵不断,最后离婚了。
孩子和存款全给他前头那个老婆。
之后帮忙着帮忙着,家属院就传出了流言,那女人不堪受辱,自杀了。
被抢救回来后就和一团长结婚了。
没想到五个月前,一团长也牺牲了,这下可没有第二个一团长来照顾她了。
但她那时查出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并且坚持要生下来。
军区不是不近人情的,不仅把一团长在家属院的那套房子给她住着,还给她找了份工作。
她大着肚子不好上班,姜闯就和其他几个团长副团长,一人一家每个月从工资里拿出八块钱给她。
她接过钱的时候说:“孩子是你们养大的,合该叫你们一声爸爸。”
听到这儿,闻景不禁感叹:“啧啧,都没听自己女儿叫过一声爸爸吧,别人家的娃倒叫上了。”
姜闯蹙眉,“这是什么话。”
闻景仰面躺倒,双手交叉搁在脑后,悠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
“在这方面,姜闯同志,你真不如我敏锐,我在我们医院护士堆里学到了不少真经,我就直说了,这嫂子肯定是看上你了。”
姜闯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淡淡地反驳道:“那孩子不止这样叫我,也是这么叫其他副团长的。”
闻景懒洋洋地挑挑眉毛,笑了,“但她不会给其他副团长洗床单吧,床单啊,你每天晚上不穿衣服躺在上面,沾满了你的气息哟~”
姜闯:“……”
他闭了闭眼,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就朝传来声音的方向扔去。
“滚!”
不过姜闯心里确实开始膈应了。
军区宿舍住的都是单身汉子,要不就是家属没来随军的,但只要能够到家属随军标准的,都会申请家属院的房子,没人住宿舍。
除了他。
那栋宿舍楼里,职位最高的也是他。
按理说,没有小子敢趁他没在的时候进他宿舍翻东西,所以这张照片上的裂口,只有可能是……
姜闯垂下眼,掩去一闪而过的冷意。
“等到了地方,你先给王南打个电话,让他把我宿舍锁了。”姜闯说。
闻景“噗嗤”一声笑开,语气揶揄,“姜副团长,你现在锁门来不及了吧,你的床单,你的被套,你的衣服,可都被那位嫂子亲手洗了,说不定趁你不在的时候,人家还用你的杯子喝水呢。”
姜闯第一次知道闻景这么会恶心人。
“没证据的事情,不要胡说,注意影响。”他语气沉了下来。
闻景立刻抬手作投降状,“行行行,不说了。”
只是仗着姜闯看不见,面上仍然笑得促狭。
——
江肇国和苏所长好说歹说,苏所长才同意他走出研究所的大门,代价是必须接受四个贴身保护的警卫员,加上藏在暗处的,一共有二十二个。
他带着警卫员,直奔军区医院,却在医院门口停住了。
警卫员看着江肇国微微颤抖的手,惊讶地道:“江总工,您怎么了?”
江肇国没说话,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没怎么,他只是近乡情怯。
没想到和儿子再见面,会是在那样危急的时刻。
只可惜,姜闯没认出他。
也是,从小就把姜闯送走了,哪还能认得出他。
江肇国虽然有些伤心和失落,却不后悔,当年要是把姜闯留下来,只怕活不到现在这么大,更不可能立下二等功。
他深吸了口气,平时试验新武器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走吧。”江肇国率先迈步。
院长早已接到通知,有一位大人物要来医院看望病人,只告诉了他病人是姜闯,却没把大人物的名字透露给他,他只能在门口傻等着。
见到江肇国身边寸步不离的警卫员,院长知道,这就是他在等的大人物。
他迎上前,脚步刚动,就被四名警卫员死死盯住,眼中的警惕和他们下意识往腰后摸的动作让院长瞬间僵住,不敢再朝前走。
他抖着声音说:“您好您好,我是这所医院的院长,我姓陈,已经和苏所长通过电话。”
又主动伸出双手,以表示自己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江肇国颔首道:“陈院长,你好,我是想来探望一位叫姜闯的病人。”
陈院长收回双手,一脸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啊同志,我也是才知道,姜闯同志在一个小时前出院了。”
“出院?”江肇国不可置信地提高嗓音。
陈院长搓了搓双手,讪讪地点头,“是的是的,姜闯同志不愧是全军大比武的兵王,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才一个晚上就恢复了。”
他这么夸,没问题吧?
江肇国眸色变得冰冷,拧着眉道:“他那么重的伤,怎么能出院?谁允许的?”
要不是顾忌着在医院门口,他真想破口大骂!
那可是二等功啊!
多少人一辈子都立不了二等功,百分之九十立了二等功的人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功勋有了,人生没了。
陈院长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
恰好老陈准备下班,看见陈院长,过来打了声招呼。
“大伯,干啥呢,这个点儿了还不下班,有心事啊?说给你大侄子听听?”
陈院长:“……”
他眼一闭,指着老陈,对江肇国道:“这位是姜闯同志的主治医师,他检查过姜闯的身体状况,确认他可以出院,医院才批准的。”
老陈眨眨眼,还没搞清楚状况,但陈院长的话没毛病,点点头,“没错啊,姜闯确实可以出院了。”
“他才刚做完手术,怎么能出院呢?”江肇国不满地看着老陈。
老陈“呃”了一声,敢情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挺直了脊背,一脸严肃地道:“我不知道你是姜闯的什么人,但我是姜闯的主治医师,我确定以及肯定,他可以出院了,我想你不太了解姜闯的身体素质,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身体这么好的人,要不是他不肯,我都想偷一管血去研究研究。”
“咳咳!”陈院长见他越说越离谱,连忙制止。
又给老陈使了个眼色——说什么偷血啊,没见人家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