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宁因为激动,小脸通红,眼底亮得像盛了星光。
姜闯看着她高兴的神色,嘴角也跟着弯了弯,目光落在她空了的馒头碗上。
刚才她吃完最后一口,还下意识舔了舔唇角沾着的碎屑,动作像只没吃饱的小兽,让他瞬间读懂了她的心思。
眼下他们吃的是士兵们自带的干粮,姜闯也不清楚库存还有多少。
他将没动过的白面馒头连同碗一起递到她面前。
“多吃点,别饿着。”他声音放得很柔。
宋幼宁愣了下,没想到自己那点没吃饱的小心思会被他看穿。
“可是你……”
姜闯打断她:“放心,以前出任务,饿两天两夜也是有的,你先凑合吃点,等待会儿我跟上面报告完情况,我们就回去。”
他回来是为了探亲,这次任务只是顺带,任务的后续也不需要他插手。
宋幼宁看着碗里已经不再冒热气的馒头,没拒绝姜闯的好意。
她知道姜闯的性子,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
但她也同样倔,所以只好各退一步,掰了三分之一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吃完,她又把剩下的馒头推了回去。
“你也吃。”
姜闯对上她不容推拒的眼神,只好无奈地接过,两口就吃完了,嘴里却一直留着甜味。
赵成渝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嘴唇动了动。
他的馒头也还没吃,也想递给宋幼宁,可手抬到一半又僵住了。
他算什么身份,既不是她的亲人,也不是姜闯的战友,贸然递东西反而显得刻意又突兀。
于是赵成渝只能攥着馒头,看着宋幼宁小口啃着那点馒头,心里泛起莫名的涩意。
周望京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宋幼宁的空碗,去灶台那儿打了满满一碗红薯粥。
“放心吃吧,待会儿南部军区的补给车就到了,管够!你们仨——”
他指了指宋幼宁、姜闯和赵成渝:“一个是深入敌营的卧底功臣,一个是带队的行动队长,一个是付出了巨大牺牲的线人,吃这点算什么?不够再盛!”
三人被他这语气逗笑了。
宋幼宁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过碗,冲周望京竖了个大拇指:“周副队大气!”
说着,咬了一大口馒头,甜香混着面香在嘴里散开,这些日子的紧张终于松了下来。
赵成渝吃着吃着,突然抬头问:“周副队,你刚刚说我付出了巨大牺牲?”
他又看向姜闯,声音低了些:“是因为……我杀了那两个人吗?那我之后会被送去哪里劳改?”
周望京一脸懵:“什么劳改?谁说你要去劳改了?”
赵成渝比他更懵:“不是劳改?那是什么牺牲?”
除了劳改,还有什么能算是付出了巨大牺牲?
姜闯看着两人这副鸡同鸭讲的模样,轻咳一声,故意转移话题。
“宁宁,粥还热着,快吃,凉了伤胃。”
赵成渝:“……闯哥,你转移话题的本事实在有些拙劣,你们就别瞒我了,跟我说吧,我挺得住。”
他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到除了劳改,他付出了什么牺牲。
难不成是他的黑市摊子被端了?
周望京看了眼姜闯,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作势指着一个士兵,扬声道:“哎!一个个吃这么慢,我数十个数,赶紧吃完!那么多人还等着审呢!”
二排的人立刻开始往嘴里倒粥,都不用十个数,三秒就倒完了,然后一抹嘴唇就跟在周望京身后走。
周望京倒没说谎,他们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昨天姜闯派去的两名队员,非常顺利地将昏云草汁倒进了矿工的食物和饮水里。
周望京带着二排围住矿洞时,除了几个守卫负隅顽抗,其余矿工都悄无声息地晕了,眼下正等着一一审讯。
赵成渝眼睁睁看着周望京溜了,心里更慌了,眼巴巴地望着姜闯,眼神里满是求坦白的急切。
姜闯在心里骂了周望京一句。
这事本来只有他知道,可周望京昨天审王春和那个男人时,那俩人没经住吓,把什么都招了,连那男人偷摸赵成渝屁股的荒唐事都抖了出来。
他当时就想叮嘱周望京,这事得烂在肚子里,绝不能让赵成渝知道。
可后来宁宁平安回来,他一高兴,竟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没成想周望京是个十足的漏勺,聊天时没注意,顺口就把这事说漏了。
姜闯拍了拍赵成渝的肩膀:“你真想知道?说实话,我觉得这事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赵成渝摆出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闯哥,你别吓我,有啥你就说吧,我挺得住。”
宋幼宁突然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语气装得格外体贴:“要不这样,你先跟我说,我帮你判断判断能不能告诉赵同志。”
姜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那哪是为赵成渝考虑,分明是自己好奇得紧。
可她眼底那点藏不住的狡黠,又让他没法拒绝。
这下姜闯是真犯了难。
万一赵成渝真是他二舅哥呢?
他把二舅哥被人占便宜的事捅出来,回头二舅哥要是记恨上,他还怎么讨好岳父岳母?
宋幼宁见他半天不说话,故意轻哼一声,作势要起身,语气带着点小脾气:“你爱说不说,我还不稀罕听了呢!”
姜闯下意识就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二舅哥和宁宁,这还用选?
当然是宁宁更重要!
他不再犹豫,直接开口:“昨晚跟王春一起送人的那个男人,对成渝动手动脚了。”
这话一出,宋幼宁和赵成渝双双瞳孔地震。
宋幼宁张着嘴,半天没合拢,结巴道:“啊?那,那他……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她一脸担心又尴尬地望着赵成渝。
赵成渝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昨天白天问过和他搭话的大哥,那大哥说他们这些人是没资格下山找女人的,所以那些大汉就喜欢欺负新来的,还神情怜悯地塞了他一管药膏。
这些年他见多了龌龊事,男人之间那些腌臜手段也略知一二,心里很清楚自己没被得手。
可现在被当众点破,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在宋幼宁面前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更要命的是,这事根本没法解释。
总不能跟宋幼宁说,我没事,我知道他们想干嘛,我也没被得手吧?
赵成渝急得额头冒了汗,飞快地给姜闯递了个求助的眼神。
姜闯清咳一声,赶紧打圆场:“你们也别多想,那男人没占到便宜,成渝还是清白的。”
赵成渝:“……”
这话不如不说!
难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