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色银白,在今夜明亮的月光下几乎泛着光一般,看着极其扎眼。
可......即墨繁明明在飞行法器落地之后,就马上在周遭布置下了防止妖兽闯入打扰的结界才对。
怎么还会出现这么只小东西。
脑海里闪过自己白日里说过的话言,他忽然福至心灵,眨了眨眼,“羲和?”
小毛茸茸抖了抖毛毛。
即墨繁觉得自己很少受到惊吓。
今天算一次。
小东西扭扭捏捏从干草堆里钻了出来,即墨繁这才看清他的真容。
大小像只乡下农户家养的小狗,整体毛色纯白,耳朵尖还有一簇极长的毛发。
只看外貌,即墨繁倒觉得与某种传说中的神兽重合在了一起。
像是神兽白泽。
可在传说中他的体型应当似马,才不是眼前这种......
“你真的是羲和?”即墨繁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的人形姿态有那么大一只,而且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时候看起来能一口吃三个小孩。
怎么变成妖兽就这么鼻嘎大一咩咩?
小白团子努力原地蹦了好几下,尾巴都快甩成螺旋桨了,看起来又急又气,叽叽咕咕的叫声却还是没什么威慑力,他的外形实在是太人畜无害了。
连发狠都好像在撒娇一样。
不过这么一动,即墨繁才注意到他腰上还拴着一条银链子,上面还浮动着自己撰写上去的灵力符文。
那不是他拴在羲和身上的缚魔索又是什么?
即墨繁这才明白为什么白日里他随口一提想看他原型时,这人的反应会有那么大了。
反差这么大,也不怪他不乐意展示了。
魔界的审美中基本很少见以白幼瘦为导向的审美。
男修要五大三粗,对女修可能没有这么严格,但还是身材丰腴的类型会更受欢迎。
但羲和的原型却居然是这么个让人感觉一根手指就能捏瘪的小鼻嘎......
即墨繁不知道说什么。
即墨繁蹲下来,伸手捏了捏这小玩意儿的耳朵。
小白团发出不满的啸叫。
“你到底是什么?”即墨繁问他。
小白团子尾巴一翘,摇来摇去把“看你真没见过世面”这句话几乎写在了脑门上,和那日带即墨繁去魔宫后院的炼狱去看玄鸟时的表情别无二致。
大概是对即墨繁一直对自己的原型上下其手感到十分不满,羲和脑袋一晃躲开了即墨繁的手,推开几步在草地上打了个滚。
银白色的光晕随即渐渐覆盖在他的身上,片刻后散去,坐在即墨繁眼前的又是他熟悉的那个羲和了。
“你干什么摸老子?”虽然变回了人形,羲和浑身的毛还是炸着的。
“摸一下又不会掉一块肉。”即墨繁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玄鸟在掉毛严重以前他也会摸一摸它手感顺滑的翅膀。
先前方弦院子里养着的那只小黄,他练剑累了那小狗还会主动用尾巴勾他的手。
小动物嘛,摸了就摸了。
“可我不是小动物!”羲和被他气得跳了起来,“烦死了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给你看原型!”
即墨繁蹲在地上,仰头看他,“你这人什么毛病?前几天还一个劲往我周围贴,现在又在闹什么别扭?”
他对非人生物的宽容度向来大。
之前因为羲和一直以人形示人,即墨繁对他的妖兽身份没有那么真切的实感。
但面对他毛茸茸的原型,即墨繁觉得任何人都冷漠不起来。
“反正就是不允许!今后我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变回原型了!”羲和几乎被他气冒烟。
要不是腰上的缚魔索仍然坚固,恐怕他冒出来的魔气都能把周围的植物全部侵蚀得一干二净。
即墨繁微妙的感觉出自己仿佛冒出了些许名为遗憾的情感。
“没关系,反正我还可以去摸别的妖兽。”他说。
羲和的声音一下子哽住了。
他不出声,却把自己憋得在原地不断踱步。
在转悠到第五圈时,即墨繁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羲和愣了一下,才想起他问了自己什么,“好像是混血,一半是白泽,一半是人类,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算个什么。”
即墨繁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那就不奇怪了,为什么他会被妖族遗弃,落到魔界手里。
妖族最为重视血脉的纯正。
而且他们通常都不太喜欢人族,即便能够成功修炼到化形的地步,大多数也会选择在化形后保留身上的某些妖兽特征。
混血,且另一方还是与人族结合,妖族肯定难以接受这样的幼崽,整个族群都会强迫他的父母丢弃他。
即墨繁这边在琢磨些什么羲和不知道,但被打量的感觉令他越来越发慌。
最后还是先一步败下阵来,又坐回地上盘起腿,一点一点在即墨繁面前变回了白色小只毛茸茸。
小白泽发出细细的叫声。
即墨繁看着他眨了眨眼。
没忍住被逗笑了,伸手冲他勾了一下手指,“过来。”
羲和不情不愿地靠了上来。
手心里放着一团毛茸茸,多冷硬的人都要融化在这触感里。
不顾羲和想咬人的眼神,即墨繁把他捏圆搓扁了半天,才松手看着他逃也似的跑远,隐没在了草地里。
羲和从那之后好几天都没出现在即墨繁的眼前。
盛昔觉得有些不安,“你完全不担心他会跑了吗?那可是魔尊啊。”
“估计是办了什么错事,自己觉得没脸见人了吧。”即墨繁丝毫没在意。
盛昔撇撇嘴,也不再继续追问了。
逮了魔尊的是即墨繁,决定把人带回修仙界的也是即墨繁,他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干什么。
而且飞行法器越接近朝暝殿,他心中的不安就添多一分。
从前在魔界时,朝暝殿的同门不定时会用魂灯对他进行单向联络,只不过他不是在忙着找有关自己小傀儡的线索,就是忙着找法子挣盘缠,偶尔闲下来又间歇性觉得自己没脸回去见同门,所以没回应过几次。
现在时隔近两年重回故地,他便凭空冒出些许“近乡情更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