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云沧剑宗各峰长老门下的弟子数量虽说参差不齐,但至多也不过管理过两三百人,可如今便是连人丁最凋零的医峰与器峰,门下弟子数量也已经到这个数了。
现有长老却只有八人,实在难以顾及这么多的弟子。
只是别的都好说,唯这一条却从未得到旁人的赞同。
想来也好理解,毕竟多一个长老席位,就意味着到手的资源要挤出来一份到旁人手里,谁都不愿意切掉自己的蛋糕。
结果就是所有弟子全部横向管理,要是遇上肯浪费时间在后辈身上的长老那是好事,但要是个甩手掌柜......
即墨繁把脑海里这些没必要的想法全掐掉了。
想什么呢?他如今朝暝殿的弟子服都上身了。
有空担心老东家的弟子们能不能好好成长,不如把心思放在霄翎教的菜单上,看有什么能搬到朝暝殿的。
好吃。
“所以你大晚上跑过来给我发通讯符,”黎锦初看着在自己面前啃鸡腿啃得香喷喷的即墨繁,“不会就是为了过来蹭一顿饭吧?”
他本来对自己的识人能力相当有自信,但方才在即墨繁身上失手一度,现在便不是很想猜了。
猜错了在小孩面前丢人,不如直接问。
即墨繁吃掉了整只鸡腿不够,甚至没什么形象的连指头上的酱汁也一起舔掉了。
食材都是好东西,调味料每一样也是价值不菲的好灵草,膳堂的大师傅手艺更是不俗,即墨繁又过多了苦日子,能不浪费的东西坚决不能浪费。
人无所谓,扔了就扔了,但食物不行。
黎锦初看得眉心一跳。
完了,更像小狗了,吃完了还要舔舔爪子。
“我说没有其他目的你肯定也不信。”就在他愣神之际,即墨繁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但至少我达成这个目的的行动就只是来闲逛一圈。”
虽说想直接找那位太上尊者面对面解决问题,但即墨繁也没打算就这么愣头愣脑冲上去。他今天的确就是来闲逛的,先看一看霄翎教内门的布局长什么样子。
即墨繁怎么说也算是听着太上尊者的传奇长大的,轻易也不想仅凭感觉和旁人的传话就定罪责。
从前他只知太上尊者如今在霄翎教,但却从未得见他的洞府是长什么样子。刚才跟黎锦初这一路走来,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建筑。
黎锦初看着他又吃了一只鸡翅。
他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找出了一块令牌,篆刻着“霄”字的小牌子被他推到了即墨繁眼前。
“霄翎教的宗门令,持此牌可除太上尊者殿以外于宗门内畅行无阻。”他说,“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
即墨繁咽下口中的半块鸡肉,垂眸盯着篆刻花纹上流动灵光的宗门令。
“太上尊者殿在哪里?”他抬起头,顺势发问。
黎锦初嘴角不太明显地勾了一下,“就在内门区域中央偏东处,入口是一座烟雾缭绕的假山,你看见了绕开便是。”
清理干净桌上最后一点食物,即墨繁拍了拍手,清洁咒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这才伸手向了那块令牌。
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正常的晚饭时刻,不过膳堂里仍然有三三两两的霄翎教弟子。
霄翎教的弟子服是玄黑色的,即便允许弟子修改形制,大部分人的穿着也还是都会以深色为主。
于是一张桌子坐了一个穿着落霞金颜色衣裳的人,对面是玄色上点缀了灿烂珠宝的人,在这并不吵闹的膳堂里就变得格外显眼起来。
“那不是黎师兄吗?”
“要改口叫大师兄了。”
“哦哦哦......不过他对面坐着的人是谁?我怎么没在宗门里见过。”
“你不认识他?那是即墨繁啊!”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很有名吗?”
“你闭关闭傻了?最近有关他的事在修仙界都快传疯了!”
“所以他为什么会在我们宗门?还和大师兄坐一桌?”
“他们关系看起来很好啊......”
“大师兄的眼神好温柔呜呜。”
“你瞎了?他看石头也是这副表情。”
“我不听我不信,他们俩绝对有点不可言说的酱酱酿酿,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你小心等休沐结束收假回去,被大师兄找借口狠狠练。”
“嘻嘻,那不刚好证明他心虚?我做他们爱情的垫脚石。”
“有病......不过话说你们刚才谁看到他们都做什么了?真就普普通通吃饭?”
“对哦,大师兄可是上届问道大会的魁首,现在赛程还没结束,指不定是在传授什么秘籍。”
“我刚才一直坐在这里,我只看到即墨繁一直在吃那只烧鸡。”
“你们宗门的弟子会不会有些太闲了。”即墨繁把这块令牌颠来倒去看了一遍,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先被旁边的窸窸窣窣烦了个够呛。
黎锦初歉意地对他笑了笑,随即视线扫向了聚集在远处的那群弟子们。
来自大师兄的威慑力显然很强,那些声音一下子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马上就销声匿迹了,就连闻讯赶来现场围观的弟子也赶紧撤离,除了真饿了的人之外谁也不想留在这是非之地。
废话,留下来被大师兄当典型教育一番吗?
补药啊,从前他们除了弟子休沐和除夕与中秋,公休日就没有其他了。
好不容易赶上四年一度的问道大会,没人想给自己找罪受。
即墨繁把自己的余光收了回来。
人比人还真是没有可比性,如果换做是他在云沧剑宗,那断然是做不到这等程度的。
起码也得说上一番冠冕堂皇的好话才能把人哄走。
手里这块宗门令他也看明白了,是一块能用于解开护宗大阵的“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