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是被东西膈醒的。昨日宿醉,头昏昏沉沉的,她手伸进被窝到处摸索。
最终在腰部下方发现一块温热的方形的东西,手一抓拿到眼前,未完全睁开的眼前泛着金灿灿的光彩。
“什么东西啊。”陆黎的声音不满,打扰她睡觉的东西,实在罪大恶极。
苏昌河突然听见主屋传来一声尖叫,像是被吓了一大跳般,立即放下手中的柴火。
夺门而入,便见陆黎在床上裹着被子,像一只蝉蛹,手指着地上的黄金,语无伦次,“这...这是哪里来的。”
陆黎见到熟悉的人闯进门,这才环顾四周,发现不是自己家。
她昨天貌似在教坊喝酒,然后忽闻噩耗,也不算,就是感觉一切都不真实。
但现在想想,就算这里是小说世界,她也是真的,感受是真的,接触的人也是真的,金子也是真实的。
没什么大不了。
就是这一大早上,从腰后面摸出一块闪瞎眼的纯金,差点没给她吓得滚下床。
苏昌河双手环胸,就知道这人不记得了,“醒了?”
陆黎看着人点头。
坐到桌子前,陆黎还有些懵,看着桌上的甜粥发呆,又转向手脚麻利摆上碗筷的苏东流,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大早上从别人家醒过来就已经够惊悚了,关键是她还打劫了别人家的钱。
陆黎捏着自己眉心,推测着自己昨日干了什么。
她虽然喝断片,但对自己的了解,经历了打击后定是好好安慰自己一番。
没喝的话,会数数自己的钱。喝了的话,那......
陆黎喝着嘴里的粥,眼神飘忽地看向对面的人,等对方抬起头时,跟做贼似的躲开眼神。
嘴里的粥加了白糖,很合陆黎的胃口。
吃完早饭,陆黎配合地收拾碗筷,两人颇有一种老夫老妻之感。
实则一人是心虚,一人是在观察。
陆黎心虚的是,苏东流出于信任将家里埋钱的地方告诉了她,而她竟然因为醉酒惦记别人的钱,实在是没道德。
苏昌河则是觉对陆黎心虚的样子很少见,从前的慕黎在暗河里可是跟他一样数一数二的厚脸皮。
“那个苏东流,中午我请你吃饭,”陆黎走前跟人打招呼,礼尚往来。
苏昌河原本送完人回去就要去找苏暮雨,听见人这话又立刻说好,生怕回答晚了。
陆黎请人吃饭,是来一场坦白局。
苏东流认识原主,喜欢的是原主,而她不是,这样耗下去,对苏东流和她都不好。
她占了原主的身体,总不能还把人心上人占了吧。太没品了。
其实她见到苏东流的第一眼,心里便拉响了警钟。明明从未见过这个人,却有一种熟悉感。
就像这人知道自己喜欢吃甜的,她亲眼看见只有她这碗里放了勺白糖。
陆黎是别人对她十分好,恨不得回一百分的人。
苏东流的好,她受不住,还会心里产生愧疚,觉得自己偷走了原主的一切。
那样原主也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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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认识我。”
苏昌河换了身月白色的新衣服,心情颇为不错,陆黎从酒楼打包了好些菜,又备上了酒。
喝了一杯壮胆,才鼓起勇气问出这话。
苏昌河的笑容僵在嘴角。
“当然认识了,陆黎。”
陆黎没给人岔开话题的机会,直视人的眼睛,“我问的不是这个。”
苏昌河脸沉下去,“那我就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了。”
他起身欲走,陆黎拦在人面。
“我没告诉过你,其实我失过记,我也很想知道我的身世,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熟悉,你认识我,对吗?以前,魔教东征以前。”
陆黎不能说真话,对谁也不能。如果说自己不是原主,霸占了原主的身体,苏东流信不信是一回事,杀不杀她又是一回事。
她虽然也希望自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但这得在有万全的保障之下才行。
苏昌河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神色异常认真的陆黎,眼眸微垂。
“其实...,我是你未婚夫。”
陆黎一噎,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表情变得复杂,眉心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苏昌河不满,“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不想让陆黎知道她从前是暗河的杀手,不想让现在的她回到暗河,撒谎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就是陆黎这个表情让他很不爽,他难道很拿不出手吗?
陆黎拉着人到一旁坐下,如同给狗顺毛一般宽慰,“我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惊讶,你继续说,我还有事问你呢。”
苏昌河撒谎从来不打草稿,逻辑也十分严密,瞎掰也特别合理,总之让陆黎这个编话本子的都相信了。
他说的故事里,陆黎以前也叫陆黎,家道中落,和他是青梅竹马,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朋友,魔教东征的时候,他和另一个朋友上了战场,没想到回来后听闻家人说陆黎身死的噩耗。
而他和陆黎从小订了娃娃亲,却是相看两厌,直到人死了,这才看清自己的心。
陆黎还是有点怀疑的,“你还有什么能证明的。”
“你心口有道疤,那是小时候你为了帮我和另一个朋友解围,被有心之人刺伤的,你养了半年,从此落下病根,武学再无精进,学了医术。”
这下陆黎信了。
但,“那你为什么不在找到我的时候,直接跟我相认。”
陆黎眯起眼睛。
苏昌河故作悲伤,语气说不出的寂寥,“因为魔教东征你的家人都不在了,我怕你想起。又看见你开始了新的生活,想重新靠近你。”
听到家人不在了,陆黎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地伤心。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没良心,好歹是原主的家人,她怎么一点叹惋悲伤的情绪也没有,反倒觉得挺正常的。
唯一巧的是原主叫陆黎,她也叫陆黎,也算是一种缘分。
陆黎撑在桌子上,“苏东流,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失忆就代表我和过去不是一个人,所以你喜欢的人,你的未婚妻是真的没了,你不能将对她的感情寄托在我身上。我受不起。我希望以后我们别在见面了。我会搬离这里。”
苏昌河拍桌起身,“我不同意!”
桌子竟然裂开了,陆黎捏紧自己的衣领,不敢置信,“你冷静一点,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她明事理,但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