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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澜苑的夜,比摄政王府更深,更沉,带着一种陈年积垢的阴冷。烛火在破旧的灯罩里跳动,将沈知意和苏医女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拉长,扭曲,如同潜行的鬼魅。

“断肠砂…”沈知意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苏医女,此物…来源何处?寻常人能弄到吗?”

苏医女神色凝重,清洗着触碰过毒渍的双手,低声道:“断肠砂并非中土常见之物,据古籍记载,多产于西南瘴疠之地,尤其以南疆某些隐秘矿脉为甚。因其提炼不易,毒性特殊,即便在黑市上也极为罕见,价值不菲。寻常富贵人家绝难获得,更遑论精准地用于下毒…”

南疆!又是南疆!

沈知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柳姨娘中的毒,竟然也指向了那个神秘而遥远的地方!这绝不是巧合!母亲裴兰心出身南疆烬族,而害死她的凶手,如今也中了来自南疆的奇毒!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一条跨越千山万水、纠缠多年的黑暗链条?柳姨娘在其中,是主谋?还是…也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下毒之人,对毒理极为精通,且…必定有特殊的渠道获取这等罕见之物。”苏医女补充道,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忌惮。

特殊的渠道…沈知意立刻想到了柳姨娘那个经营着永济堂的娘家兄弟!永济堂明面上是药堂,暗地里是否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尤其是涉及南疆的药材交易?

“钱嬷嬷…”沈知意眼中寒光一闪,“她日夜守候,下毒的机会最大。但凭她一个内宅嬷嬷,恐怕弄不到这等毒药。必有外应。”

而这个外应,极有可能就是柳姨娘娘家!

“苏医女,柳氏…还能撑多久?”沈知意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苏医女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已用金针封住她几处大穴,减缓毒性蔓延,再辅以解毒吊命的方子…但最多…不超过三日。三日之内,若找不到对症解药,或是揪出下毒之人拿到原始毒药分析成分,大罗金仙也难救。”

三日!时间如此紧迫!

沈知意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她必须在三天内,从这铁桶一般的将军府里,找到解药或证据!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选择。

“春桃,”她唤来守在外间的小丫鬟,声音压得极低,“你以前在府里,可曾听过永济堂的柳掌柜(柳姨娘兄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或者,和府里哪些人来往特别密切?尤其是…管采买或者能接触到母亲(柳氏)饮食的人?”

春桃努力回想,小脸皱成一团:“柳掌柜…奴婢见得少,只听说他好像挺好赌的,以前还欠过赌债,闹到府上来找夫人要钱…至于和谁来往…好像和管采买的二管家李贵,走得挺近的,常一起喝酒。”

赌钱?和李贵交好?沈知意默默记下。赌徒容易被收买,而管采买的二管家,正是最有机会在食材源头做手脚的人!

“小姐,您是怀疑…”春桃瞪大了眼睛。

“嘘…”沈知意示意她噤声,“心里有数就行。从现在起,你多留意府里的流言蜚语,特别是关于永济堂、柳掌柜和李贵的,但切记,不要主动打听,更不要让人察觉。”

“奴婢明白!”春桃用力点头。

苏医女在一旁静静听着,此时开口道:“若要查毒药来源,或许可以从盛放毒药的器皿入手。此类剧毒,通常不会直接用纸包携带,很可能有特制的容器。”

容器!沈知意眼前一亮!这是个重要的思路!下毒之人要频繁给柳姨娘投毒(从毒性发作情况看,是长期小剂量投毒),必定有一个方便隐藏和取用的容器!

这个容器,很可能还在下毒之人身上,或者藏在某个隐秘之处!

目标清晰了一些:第一,盯紧钱嬷嬷和可能的外应(柳掌柜、李贵);第二,寻找可疑的容器。

但如何实施?她身边只有苏医女和春桃,势单力薄。

“苏医女,王爷的暗卫…”沈知意看向苏医女。

苏医女微微颔首:“小姐放心,他们已在府中。需要他们做什么,小姐可告知于我,我会设法传递消息。”

有了暗卫这张牌,沈知意心中稍定。她迅速做出安排:“请让他们重点监视钱嬷嬷、二管家李贵,还有…留意是否有永济堂的人暗中入府。若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传递或藏匿,立即告知。”

“好。”苏医女简洁应下。

安排已定,但沈知意知道,不能完全依赖暗卫。她自己也必须行动起来。

第二天,沈知意以侍疾为名,再次来到锦绣院。柳姨娘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钱嬷嬷如同惊弓之鸟,寸步不离地守着,对沈知意和苏医女的出现充满了戒备。

沈知意不理会她,亲自上前,用湿毛巾为柳姨娘擦拭额头和手臂,动作轻柔,一副孝女模样。实则,她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梳子,仔细扫过柳姨娘床榻的每一个角落、枕边、被褥之下,甚至头发之中,寻找可能藏匿的毒药容器,但一无所获。

钱嬷嬷看得紧,她没有机会进行更彻底的搜查。

喂药时,沈知意坚持要亲自试温度,趁机观察药碗和药勺,同样没有发现异常。

下毒之人极其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沈知意的心也一点点下沉。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她感到一丝绝望之际,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床边脚踏上,钱嬷嬷常坐的那个绣墩。绣墩的垫子边缘,似乎沾着一点不起眼的、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朱砂?或者是…某种颜料?

钱嬷嬷一个仆妇,怎么会沾染上这种东西?

沈知意心中一动,假装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绣墩。

“哎呀!”钱嬷嬷惊呼一声,连忙去扶。

就在绣墩倒地的瞬间,沈知意眼角的余光瞥见,绣墩底部木质纹理中,似乎卡着一样极其微小的、非布非木的暗红色碎片!

那颜色…和她“兰心印”中的“赤焰尘”粉末,有几分相似!

她的心猛地一跳!但表面不动声色,连忙道歉:“抱歉,嬷嬷,我没留意。”

钱嬷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扶起绣墩,并未察觉异常。

沈知意记下了那个位置。碎片太小,强行取走肯定会打草惊蛇。必须想办法让暗卫来取!

当天夜里,趁着夜深人静,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锦绣院外间,从那个绣墩底部,取走了那枚比指甲盖还小的暗红色碎片,并留下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碎片很快被送到沈知意手中。

在灯下仔细观看,这碎片质地奇特,似玉非玉,似骨非骨,触手冰凉,上面似乎还刻着极其模糊的、扭曲的纹路,像是一种…蝎子的图案?!

蝎子?!南疆多毒虫,蝎子更是常见!这碎片,会不会是某种盛放毒药的特殊容器的一部分?比如…一个雕蝎小瓶的碎片?

这个发现,让沈知意精神大振!她立刻将碎片交给苏医女辨认。

苏医女拿着碎片,对着灯光看了许久,又闻了闻,脸色越来越凝重:“小姐,这碎片…我虽不能完全确定,但其材质和这蝎子纹路,很像…很像我在某本孤本医书上看到的,关于南疆某个擅用蛊毒的部落‘黑蝎族’祭祀用器的描述!”

黑蝎族?!又一个南疆部落!

不是烬族,而是黑蝎族!难道下毒的,是另一股南疆势力?!

线索似乎越来越多,但局面也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母亲的烬族,柳姨娘可能联系的黑蝎族…这小小的将军府后宅,竟然成了南疆神秘势力角逐的战场?

而柳姨娘,在这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她是因为害死了烬族圣女而被黑蝎族灭口?还是…她本身就和黑蝎族有勾结,如今被弃子?

沈知意感到一阵头痛欲裂。真相如同一个巨大的、布满迷雾的旋涡,她越是深入,发现的岔路就越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柳姨娘身上的毒,和南疆脱不了干系。而解药,或许也只能从南疆的方向寻找。

她看着手中那枚刻着蝎纹的碎片,又摸了摸胸口的“兰心印”。

烬族与黑蝎族…是敌对?还是…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闯入她的脑海:她手中的“赤焰尘”,作为烬族圣物,对黑蝎族的毒…会不会有某种克制作用?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但这无异于一场豪赌,用未知对抗未知,一旦失败,柳姨娘可能立刻毙命!

要不要试?

沈知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而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夜枭的啼叫——这是暗卫传来的信号,表示有紧急情况!

沈知意霍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