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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从陈怀恩那张狰狞的嘴里说出来时,朱雄英再也……再也支撑不住了!

他只觉得一股腥甜的东西,猛地从胸腔直冲喉咙!

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哇——!”

鲜血染红了他面前的土地,也溅湿了冰冷的铁栅栏。

那股支撑着他的滔天怒火,在这一刻,被无尽的悔恨与悲痛……彻底浇灭了!

“殿下!!”

“皇太孙殿下!!”

这一下,陈芜和蒋瓛全都吓得魂飞魄散!

朱雄英的身体,剧烈地摇晃着,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他连站立……都站不稳了!

“快!快传太医!!” 陈芜的声音都劈了叉。

“殿下!您撑住啊殿下!” 蒋瓛也慌忙上前,想要扶住皇太孙。

整个地牢,瞬间慌了神。

而牢房内的陈怀恩,看着朱雄英吐血,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痛不欲生的模样……

他……笑得更开心了。

他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呵呵……想不到……”

他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嘲笑道:“你和你那个皇祖母……感情还真是深啊……”

“都这么多年了……”

“还是……放不下啊。呵呵呵……”

这句嘲讽,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朱雄英的理智。

他猛地推开了试图搀扶他的蒋瓛和陈芜。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滚烫的血泪!

他想起了皇祖母的慈祥,想起了她临终前拉着自己的手,想起了她那温暖的怀抱……

而这一切……

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杂碎……亲手撕碎了!

“啊——!!!”

朱雄英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悲嚎!

他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那双颤抖的手,穿过栅栏,死死地指着牢笼中的陈怀恩。

“杀了他……”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杀了他……”

“现在!立刻!马上!!”

“给孤……杀了他!!!!”

“遵命!!”

蒋瓛此刻也是双目赤红,皇太孙当着他的面被气到吐血,这是奇耻大辱!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锵——!!!”

蒋瓛抽出腰间的绣春刀,雪亮的刀光在昏暗的牢中一闪!

“反贼!拿命来!!”

他一个箭步就要冲进牢房,将陈怀恩碎尸万段!

“——慢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更尖利的声音,猛地响起!

陈芜一个闪身,张开双臂,死死地拦在了牢门前,挡住了蒋瓛的刀!

“陈公公!你敢拦我?!” 蒋瓛怒吼道。

“殿下!!” 陈芜没有理他,而是猛地转身,“噗通”一声跪在了朱雄英的面前,泣不成声地死命磕头!

“殿下!不可啊!!”

“您现在杀了他……就这么让他痛快地死了……”

“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啊!!!”

陈芜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悲伤而扭曲:

“殿下!您忘了吗?他害了您!害了马皇后!害了太子!害了太子妃!还险些……险些害了太孙妃和您未出世的皇嗣啊!!”

“此等血海深仇!!”

“您应该……您应该让他尝遍锦衣卫的所有酷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后……再将他,和他的全家老小……满门抄斩!凌迟处死!!!”

“这样……方能解您心头之恨!方能慰藉殿下亲人的在天之灵啊!!!”

朱雄英地眨了一下眼睛,焦点重新凝聚。

是啊……

就这么一刀……让他死了?

那皇祖母的慈爱,父亲的教诲,母亲的温柔……

那他自己假死时的不甘,那险些胎死腹中的孩儿……

这桩桩件件,这血海深仇!

岂能……岂能就用这个一条贱命,就这么轻易地便宜了结?!

“住手……”

朱雄英的声音,嘶哑得仿佛不是他自己发出的。

正要不顾一切挥刀的蒋瓛,动作猛地一僵,刀锋停在了半空,他惊恐地回头看着皇太孙。

朱雄英缓缓地抬起手,用袖口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他看着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陈芜,那颗被仇恨和悲痛填满的心,此刻只剩下了决绝。

“你说的对……”

他的声音平稳了下来,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就这么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

朱雄英的目光,越过陈芜的肩膀,落在了牢中那张因为计谋得逞而依旧带着几分得意的脸上。

“传孤的旨意。”

“此贼陈怀恩,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其本人当受凌迟处死。”

“其全家上下……” 朱雄英的字句,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满门抄斩!”

“其……九族!”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一体连坐!!”

“诛……九……族!”

这三个字一出,连蒋瓛这种见惯了生死酷刑的锦衣卫头子,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诛九族!

自大明开国以来,真正明旨下令诛九族的,唯有谋逆首恶!

这是最极致的刑罚!

陈芜听到殿下终于收回了成命,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看着皇太孙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和嘴角依旧残留的血渍,心中一痛,连忙爬起来,跑到墙角,搬过一张狱卒的破旧木椅。

“殿下!您……您龙体要紧!快坐下歇歇!”

朱雄英确实感觉到了手脚冰凉,那股气血攻心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再次袭来。

他没有逞强,缓缓地坐了下来。

冰冷的木椅,让他混乱的大脑,清明了三分。

他缓了缓那几乎要炸开的胸口,将目光重新锁定在陈怀恩的身上。

现在,该清算……下一笔账了。

“说说吧。”

朱雄英的声音,如同这地牢里的寒风。

“我的父亲……太子朱标。”

“还有我的母亲……太子妃常氏。”

“你又是如何……加害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