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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焚烬琉璃身 > 第232章 无声的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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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硬生生捅进她心口最软的肉里。

“无关紧要……无关紧要……”

这四个字在她脑中疯狂地回荡、放大,击碎了她所有的坚持。

长时间的站立和精神煎熬早已让她眩晕,此刻更是天旋地转,世界失了颜色。

泪水决堤而出,顷刻间模糊了视线。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才勉强咽回喉间的呜咽。

猛地推开试图扶她的江寒星,像逃离一场无声的凌迟,她踉跄着冲向了走廊尽头。

“姐!”江寒星脸色煞白,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丁意距离门口最近,清晰地听到了陆行舟的话,看到了江揽月崩溃逃离的背影。

一种复杂的情绪攫住了她——

有一丝微妙的怜悯,有同为女人的物伤其类,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

她下意识地起身,语带急促地对陆盈歌说道:

“盈歌姐,我去看看,先不打扰您了。今天非常感谢。”

说完便紧跟着冲了出去。

走廊里,回荡着江揽月压抑的啜泣和凌乱的脚步声,以及江寒星带着哭腔的呼唤。

两人终于在楼梯间的转角追上了江揽月。

她正扶着冰冷的墙壁,弯着腰干呕,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

泪水混着汗水,沾湿了她苍白的脸颊,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散。

“姐!你怎么样?别吓我!”

江寒星带着哭腔,上前紧紧扶住她,拿出纸巾心疼地擦拭她嘴角。

丁意站在两步之外,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

她沉默了片刻,才走上前,从手包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递了过去。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月月,喝点水,会舒服一些。”

江揽月没接,抬起泪眼看向她。

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敌意,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绝望。

这一眼,让丁意所有准备好的安慰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

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只有江揽月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响。

过了好一会儿,江揽月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些,但情绪依旧极度低落。

她挣脱开妹妹的手,靠着墙壁虚弱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丁意看着这对姐妹,知道自己这个“外人”再待下去已是多余。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江寒星,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小星,你好好照顾月月,送她回家休息吧。”

“我两天没去公司了,下午有个会议,必须亲自到场,先回去了。”

江寒星满心都是对姐姐的担忧,闻言只是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嗯,丁意姐你去忙吧,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丁意看了眼状态极差的江揽月,心中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那清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电梯口。

江寒星搀扶起几乎虚脱的江揽月。

手心里传来姐姐冰凉的体温和无法停止的轻颤。

让她心疼得无以复加,一时忘了那些盘踞在心底的怨怼。

“姐,我们回家,这就回家……”

她一遍遍地低声说着,像是安慰江揽月,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她支撑着江揽月,一步步走向电梯,离开这个带给姐姐无尽痛苦的地方。

江揽月没有反对,她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娃娃,任由妹妹扶着。

病房内,短暂的插曲似乎已经过去。

陆行舟依旧平静地靠在床头,神情淡然得像置身事外。

但细心如陈默和凯文,都敏锐地捕捉到了在他说出那句话后。

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连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波澜。

伊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埋头继续对付眼前的食物。

门内与门外,再次被隔成两个世界。

中间是那句冰冷彻骨的“无关紧要”,以及由此衍生的、更深的鸿沟。

……

坐进驾驶座,江揽月的手颤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姐,我来开吧。”江寒星担忧道。

“不用。”江揽月的声音轻如叹息,她强迫自己发动汽车。

似乎只有通过这机械的操作,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还能控制些什么。

车子刚驶出医院不久,车载蓝牙便如催命符般将来电显示在中控屏上。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爸爸”。

她深吸一口气,通过方向盘上的快捷键接听了电话。

父亲江华冰冷的声音,通过高级音响充斥了整个车厢。

“江揽月!”江华的声音即便隔着电波,也能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怒火,

“你长本事了!跳楼?!我江华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

“为了一个男人,你要死要活,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她心上。

她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说话!”江华厉声道。

“……对不起,爸爸。”她干涩地吐出这句话。

“对不起?”江华的怒火汹涌澎湃,

“现在整个云海市的上流圈子都在看我江家的笑话!”

“男人在外面搞破鞋,你就寻死觅活!我江家的脸被你们俩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你让我和你妈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那个陆行舟就那么好?好到让你连父母家族的脸面都弃之不顾?”

“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自尊,自爱!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爸……不是因为他……”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

她想说是因为绝望。

但这绝望,不止源于闺蜜的背叛与发小的陷害。

更源于她对自己的审判:是她的没有边界感和愚蠢透顶,害了自己的丈夫。

可这些话卡在喉咙里,被父亲的斥责堵得严严实实。

“我不管是因为什么!”江华粗暴地打断她,

“你给我记住,你姓江!你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

“收起你那些要死要活的情绪,别再给我丢人现眼!”

“找个好点的心理医生,别让我失望,也别让你妈担心!”

啪!

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车厢内一片死寂。

江揽月僵在原地,父亲的话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将她最后的伪装与尊严剥离得粉碎。

是啊,跳楼……多么愚蠢,多么可笑。

她不仅没能解脱,反而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给家族蒙羞。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再度涌上喉咙。

她勉强将车险险地靠边刹停,随即推开车门干呕起来。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苦涩和眩晕。

江寒星连忙轻拍她的后背:

“姐,你没事吧?别吓我……”

江揽月无力地摆摆手,重新坐回驾驶座,额头抵着方向盘大口喘气。

几分钟后,手机再次执拗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

她看着那两个字,眼眶瞬间就红了。

犹豫了很久,在那铃声快要挂断的最后一刻,她才用颤抖的手指按下了接听。

与父亲的凌厉不同,母亲司晴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月,我的宝贝,你怎么样了啊?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吓死妈妈了知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傻啊……”

“妈,我没事。”她打断母亲的话,声音疲惫到极点。

“怎么会没事?”司晴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那么高的楼……你心里该有多苦,才会走这条路啊……”

“有什么事不能跟妈妈说吗?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妈妈怎么活啊?!”

母亲一声声心疼的追问,像温暖的潮水,漫过江揽月冰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