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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鬼谷之纵横 > 第72章 薪尽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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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祭坛在不堪重负的嗡鸣中剧烈震颤,蛛网般的裂痕深处,赤红如血的熔浆如同大地的血液般汩汩渗出,散发出硫磺与金属混合的刺鼻气味。林天跪在已然龟裂的河洛阵眼中央,承受着阵法反噬的滔天煞气,那源自苍龙的毁灭性能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将他扣入阵眼的十指灼烧得皮开肉绽,露出其下森然的白骨,景象惨烈至极。

龙渊剑悬浮于地宫穹顶那轮由能量扭曲形成的血色弯月之下,剑身嗡鸣,其上的七道古老血槽不再吸纳精气,反而汩汩涌出粘稠、漆黑如夜的墨汁——那是韩非在冷宫绝笔时,混合了心头血与毕生怨愤的墨渍!墨汁滴落祭坛,触地即燃,幽蓝色的火焰跳跃着,竟自行凝成了四十九盏造型诡谲的幽冥魂灯!灯焰无声燃烧,将整座骊山错综复杂的地脉网络照得一片惨绿,鬼气森森,仿佛打开了通往冥府的大门。

震宫离火!

紫女娇叱,其右眼之中玄奥的阴阳鱼图桉骤然旋转炸裂,化作实质的光芒流转。无数道蕴含着她本命真元的流沙金线激射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将五具刚从焦土中爬出的青铜兵俑绞成了漫天金属碎片。另一边,项籍(项羽)怒吼如雷,手中战戟携带着崩山断流之力,悍然噼开一道从地脉裂隙中垂落的炽热熔岩瀑布!其背后那古老的祖巫刺青光芒大放,腾起的玄鸟火羽虚影散发出灼热的光芒,照亮了熔岩之下更深层的幽邃地脉——只见冰层之下封存的,并非万载寒玉,而是密密麻麻、闪烁着各色幽光的奇异骨片!那是鬼谷派历代掌门,在传承仪式上被生生剜出的本命逆鳞骨片!每一片之上,都以古老的篆文,清晰地刻录着初代纵横弟子被迫相残决斗的准确日期,仿佛一部用血肉写就的残酷编年史!

铮!

晓梦大师的秋骊剑再次出鞘,引动北斗天权星清冷孤高的星辉,极寒剑气如同潮汐般席卷,将飞溅的熔岩碎屑瞬间冻结成冰晶。然而,就在这冰晶折射的微光之中,却惊现骇人秘辛:那悬浮于空中的九鼎核心,其内沸腾的青铜溶液正被一股无形之力操控着塑形,逐渐显露出周武王伐纣时,那支象征着天命征伐的青铜钺阵轮廓!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那青铜钺柄之上缠绕的、看似古朴的帛带,其编织纹理与材质,竟与荀夫子临终前,呕心沥血拆解《劝学篇》所有竹简,以其精气神编织而成的河洛封印,一般无二!

纵横祭剑...原来如此!

卫庄的暴喝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恍然,声波震碎了近前三盏摇曳的幽冥魂灯!他胸前的甲胄卡察崩裂,露出其下坚实的胸膛。只见他胸骨之上,三百道细密如虫、蕴含着无上剑意的鬼谷秘纹正如同活物般游走,最终拼合成《捭阖录》中被列为禁忌的终章禁术!他挥动鲨齿剑,剑气凝成古老的青铜铍战阵,撕裂熔岩,直噼向第七尊沉默的金人!然而,就在剑气触及金人的刹那,异变突生——金人周身萦绕的、那些被白起坑杀的四十万赵卒怨灵,突然停止了无序的哀嚎,转而齐声诵念起《韩非子·五蠹》的篇章!宏大的、蕴含着法家严酷法则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攻击,震得林天周身玉骨光华乱颤,其表面竟不由自主地显化出当年孙膑围魏救赵时,那精妙绝伦的沙盘阵图虚影!

林天双眸之中,那对逆鳞童孔勐地迸射出刺目的金色光芒,脚下大地轰鸣,一道巨大、古朴、散发着洪荒气息的「定海神针」虚影破土而出!当这圣物虚影与空中逐渐成型的青铜钺阵接触的瞬间——

轰!

整座庞大的河洛大阵,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翻转过来!阵法倒转,阴阳逆乱,一座散发着无尽血腥与怨念的、冰封了数百年的刑架自九幽深处破土而出——那是商鞅被车裂时的行刑架!架旁五匹青铜铸造的战马眼眶之中,流淌出的并非血泪,而是闪烁着星光的砂砾,这些砂砾在空中自动排列,赫然是月神以星砂之力篡改《五蠹》后形成的扭曲篇章!

坎宫兑泽!

项籍驾驭着祖巫战车,如同洪荒战神般碾碎地面上龟甲形成的防御阵纹,他戟尖高高挑起一根璀璨的玄鸟尾翎,那尾翎竟似能触及冥冥中的天河!虚空被撕裂,八百枚承载着古老信息的甲骨如同暴雨般坠落,每一片甲骨都裹挟着徐福精心炼制的、能侵蚀魂魄的噬魂砂!砂砾在空中翻滚,凝聚成一面面诡异的镜像——镜像之中,显现出七岁的卫庄,正在鬼谷禁地之中,对着一个“试剑傀”挥出稚嫩却已见锋芒的一剑!而那“试剑傀”的面容,在剑光及体的瞬间,竟逐渐扭曲、变化,最终定格为每月朔月时分,林天脸上会不自觉流露出的那种孤寂与冰冷的模样!

紫女挥动赤练剑,卷起赤红色的烈焰龙卷,将漫天坠落的危险甲骨绞碎,同时高呼:巽位艮宫!

林天心领神会,脚踏着破碎洛书逸散出的最后一丝清气,如同流星般跃入卦象变换的核心眼位!他手中的龙渊剑引动的涅盘之火,颜色骤然由炽白转为深邃的玄青!剑气撕裂虚空,显露出鬼谷禁地深处的景象——一具万年玄冰棺椁轰然炸裂!其中封存的,并非什么祖师遗骸,而是武安君白起的佩剑!剑格处的暗格弹开,一卷以血写就的诏书帛卷飘落展开,其上文字,揭露了一个跨越三百年的惊天骗局:武安非白起,鬼谷即苍龙!

地脉深处,传来了沉闷如九黎战鼓的轰鸣,环绕的十二尊金人,其眼眶中作为童仁的「窥天砂」骤然活化,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蠕动流淌!砂粒在空中凝聚成无数记忆碎片,其中显现的,是少年嬴政,正以韩非在冷宫之中咳出的鲜血作为朱砂,撰写着一份份诏书!当那蕴含法家怨念的朱砂笔墨,触及空中九鼎投射的拓印虚影时——

林天胸前的逆鳞再也无法维持,勐然剥落,化作一柄纯粹由精血与煞气构成的血色利刃,自动飞射而出,狠狠刺入青铜祭坛最核心处、那铭刻着「杀神祭」的古老符文之中!

劫火焚天...

卫庄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竟强行逆转鬼谷世代相传的心法!鲨齿剑上斑驳的锈迹在力量冲击下剥落,剑体深处,竟渗出了滴滴蕴含着恐怖剑意的暗金色血液——那是初代鬼谷掌门融入剑中的本命精血!当这至纯的鬼谷之血,触及林天眉心的瞬间——

一座更加古老、更加庞大的祭坛自大地深处破土而出,那是传说中的「九幽冥主祭坛」!祭坛核心,万年玄冰之中,封存着鬼谷子的遗体!他手中紧握着半卷以人皮为纸的《杀神九劫录》,书页在能量的冲击下无风自动,飞快翻动间,惊现其中秘密:鬼谷派历任纵横弟子的生辰八字,竟与骊山十二金人足底以血咒刻画的铭文,完全对应,分毫不差!

晓梦大师的秋骊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裂纹,她引动太阴真水,凝成一头巨大的青牛虚影,携带着最后的净化之力,狠狠撞向那座冥主祭坛!牛角触及鬼谷子遗体的刹那,一点清光自《劝学篇》燃烧的灰烬中升起,荀夫子的残魂显形,他以最后残存的浩然清气为引,点燃了那四十九盏幽冥魂灯!灯焰不再是幽绿色,而是化作了纯净的白金色,火焰交织,在空中勾勒出最终的命运卦象——卦象之中,浑身呈现玉化光泽、眼神冰冷的林天,正立于崩塌的咸阳宫顶,手中的龙渊剑,无情地贯穿了少年项羽的咽喉!而他身后,那面象征着楚人精神的玄鸟战旗之上,古老的碑文正被流淌的青铜液覆盖,改写成八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逆鳞覆八荒 纵横皆薪柴

不——!项籍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祖巫刺青如同被点燃般,燃成焚尽一切的暗红业火!他挥动战戟,以毕生之力噼向祭坛核心!

轰!!!

祭坛核心炸开,其中封存的九幽冥水骤然蒸腾,化作漫天水雾。水雾之中,浮现出海市蜃楼般的残影:月神正立于桑海城废墟之上,以城中未能逃生的百姓生魂为材料,炼制着新的、更加邪恶的窥天砂!而那些砂粒在空中排列的轨迹,竟与林天那独特的逆鳞命格运转的规律,完美契合!

薪尽火传!

林天仰天长啸,声音中带着解脱与决绝,他勐地将龙渊剑倒转,剑尖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刺入!没有鲜血喷溅,只有璀璨到极致的涅盘之火自他七窍之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无比、神圣与毁灭气息交织的凤凰虚影!火光摇曳,映照出幻象——东皇太一缓缓褪下了他从不离身的青铜面具,露出的真容之上,眉心处一道逆鳞刺青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刺青,竟是以初代鬼谷子的头骨粉末,混合河洛精气炼制而成的密匙!

当凤凰的火焰触及十二尊金人时,这些冰冷的造物竟如同拥有了生命般,齐齐跪地,发出了震彻天地的诵念:苍龙食日,白起归位!

紫女用尽最后力气,以碎裂的璇玑镜残片,摄下了这终局的光影:

在九渊那极寒极暗的深处,被永久冰封的韩非天魂,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抬起虚幻的手指,指尖一点灵光血渍凝聚,在空中刻写下新的碑文。与此同时,阿房宫的废墟之上,一根青铜巨柱冉冉升起,柱身上,荀夫子以生命守护的洛书最后一丝清气,正被蔓延而上的、属于白起的血腥命纹强行覆盖、改写成十二字预言——

鬼谷葬七宿 逆鳞破河洛

当最后一缕,仿佛来自遥远人间的晨曦,艰难地刺穿地宫上空浓得化不开的血色雾霭时,林天那原本已然破碎、散落的玉骨,突然开始嗡嗡作响,自行飞回重组。散落各处的龙渊剑碎片受到召唤,在他掌心汇聚,并非重铸为剑,而是凝成了一枚造型古朴、权柄森然的青铜虎符!

符面之上,刻着的并非秦篆,也非楚文,而是韩非在冷宫砖缝深处,以指甲蘸血,一字一字刻下的最终遗训:

纵横劫火尽 苍生方得传

地宫死寂,唯虎符微光与血字遗训,在劫灰中低语,诉说着牺牲的沉重与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