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边的伊之助忽然打了个寒颤,裸露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源翼清的目标明明不是他,但某种本能的警觉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当他再想要细细感受时,却发现源翼清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周身再无半点强者的气势。
这一变化同样被其他剑士察觉了。往常源翼清在道场时,气息从不加掩饰,如同烈日般灼灼逼人,甚至一开始曾有剑士因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而不敢举刀。但是现在他们突然觉得自己行了,感觉自己也能和源大人过两招。
炭治郎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呼吸法已经运转到极致,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最敏锐的状态。虽然他不知道源翼清将要展示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绝不简单。他的鼻子轻轻抽动,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源翼清缓慢地将木刀收至身侧,双手握刀的姿势看起来甚至有些笨拙。他的动作迟缓得令人费解,岂止不像是个强者,简直透着一股子虚弱。
就在这紧张的寂静中,源翼清忽然开口:
“日之呼吸,拾叁之型……”
炭治郎猛地一怔。
拾叁之型?火之神神乐明明只有十二个型才对,这是他自幼从父亲那里学来的,也是家族代代相传的舞蹈。怎么可能还有第十三个型?
这个疑问刚刚在脑海中闪过,炭治郎就看见源翼清的手臂微微一颤。下一刻,他的眼中就失去了源翼清的身影。
再一眨眼,炭治郎只看到一片火红的刀芒从视野边缘掠过。当他回过神来时,源翼清已经静静地站在他身后。而炭治郎后背对着的那面木墙上已经多出了一道深深的斩痕,源翼清手中的木刀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刀柄。
源翼清看了看手上的刀柄,丢到一边:“唉,木刀就是不抗用。”
道场内一片死寂。围观的剑士们面面相觑,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源翼清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然后比试似乎就已经结束了。
炭治郎的姿势始终没有改变,他确实没能反应过来,但还是勉强捕捉到了一些痕迹。
这一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那一刀的轨迹,那一瞬间爆发的气势……好熟悉,到底是什么时候……
是谁?
叮铃!叮铃!
什么声音?
清脆的铃音在空气中回荡,这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又似乎近在耳边。
明明是夏季,炭治郎却忽然感觉有些凉意。这股凉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内心深处某个被触动的记忆。
一片、两片……洁白的雪花无声地落在他的脸上,每一片都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这感觉如此真实,让他不自觉地伸手触碰自己的脸颊。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越来越大,很快就在他眼前织成了一幅冬日的画卷。
道场的地板渐渐被飘雪覆盖,周围剑士们的身影在雪幕中变得模糊。
大雪覆盖了大地,万物都被染成纯净的白色。但在这片银装素裹中,炭治郎眼前还有一小片地面没有被雪覆盖。数个火把围成一圈,跳动的火焰在雪夜中格外醒目。而在火把中央,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跳着那名为火之神神乐的舞蹈。那人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步都踏在特定的节奏上,手中的神乐铃随着动作发出悦耳的声响。
“父……亲?”
灶门炭十郎身着以红褐两色为主色调的华丽和服,上面饰有金色的鱼鳞状纹样。他脸上挂着一张白色面具,面具上用黑色绘着“炎”字纹样。即便是在这漫天飞雪的寒夜,他的动作依然流畅而优美,每一个转身,每一个踏步,都蕴含着独特的韵律。
雪花落在他单薄的衣衫上,很快就被融化。
叮铃!叮铃!
神乐铃在炭十郎手中清脆作响,那声音仿佛能穿透时空。他在大雪中挥舞着神乐铃,身形稳健,呼吸平稳,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疲惫。雪花落在他单薄的衣衫上,却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动作。
“母亲,父亲的身体那么弱,为什么还能跳那么久的舞啊?”
炭治郎没有张嘴,但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那是多年前的某个雪夜,年幼的他趴在窗边,望着在雪中起舞的父亲,向母亲发出疑问。
前方,记忆中的灶门炭十郎还在不知疲倦地跳着。此刻炭治郎已经明白,那不仅仅是祈福的舞蹈,更是蕴含着深意的剑型。
“呼吸是有方法的。”
“炭治郎”趴在灶门炭十郎的腿上,听着父亲温和地回答自己的问题。
“呼吸?”年幼的炭治郎懵懂地问。
“没错。”炭十郎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脑袋,“只要能进行正确的呼吸,炭治郎也能一直跳舞,寒冷也会变得不算什么……”
一直……跳舞?
炭治郎忽然睁大了眼睛。
火之神神乐的“圆舞”和“炎舞”是同样的发音,这个奇怪的巧合,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父亲一直在用这种方式暗示着神乐的奥秘,所有的型都是一个整体。只要一直跳下去,从圆舞跳到炎舞,完成一个完整的循环,就是火之神神乐最终的型!
这正是源翼清使出的……拾叁之型!
炭治郎猛地从回忆中惊醒,手中的木刀缓缓收回腰间。他转身面对源翼清,眼中闪烁着光芒:“翼清,谢谢你,我明白了!”
源翼清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但看到炭治郎豁然开朗的神采,也不由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勾了勾手,一个相当有眼色的剑士恭敬地奉上自己的木刀。
源翼清拿着刀,掂量了一下:“既然明白了,那就试试看。”
炭治郎飞速地将火之神神乐的十二种剑型在自己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再次抬起刀:“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