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你们这是……”更生姐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目光惊愕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我半跪在地上,衬衫前襟被泪水浸得深一块浅一块;黄亦玫瘫坐在一旁,长发凌乱,妆容被泪水晕开,正慌乱地用手背擦拭脸颊;而苏乐仪则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小脸哭得通红,还在不住地抽噎。

更生姐深吸一口气,也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从黄亦玫红肿的双眼,移到我疲惫的神情,最后落在乐仪倔强的小脸上。

我轻轻松开乐仪环在我脖子上的小手,站起身。房间里弥漫的悲伤气息尚未散去,更生姐依然站在门口,目光温和而复杂地看着我们。

我走进与黄亦玫卧室相连的洗手间。熟悉的摆设让我无需寻找,便准确无误地从架子上取下了她那块柔软的米色毛巾。冰凉的水流从龙头涌出,浸透棉质的纤维,我轻轻拧干,让毛巾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湿润。

回到房间,我将温凉的毛巾递给仍坐在地上的黄亦玫。她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地接过,敷在红肿的眼睛上。那方湿润的棉布仿佛暂时成为了她的庇护所,让她得以在它的遮掩下,整理那些汹涌而未能完全平复的情绪。

接着,我拿起乐仪专用的小毛巾,同样浸湿、拧干。我蹲下身,捧起女儿哭得通红的小脸。“闭上眼睛,乐仪。”我轻声说。她乖巧地合上眼睑,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我极轻、极仔细地用毛巾擦拭她湿润的脸颊,拭去那些混合着悲伤与渴望的泪痕。动作很慢,像是在完成一个郑重的仪式。

整理好乐仪的仪容,我顺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领。做完这一切,我才站直身体,自己也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那份沉重暂时压下。

黄亦玫也站了起来,她已经取下毛巾,虽然眼眶依旧泛红,但至少看起来不再那么狼狈。她将用过的毛巾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有些发白。

更生姐适时地让开了门口的道路,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与理解。

我们三人——我牵着乐仪的手,黄亦玫跟在稍后一点的位置——沉默地走出这个刚刚经历了情感风暴的房间,向着客厅走去。

空气里飘浮着细微的尘埃,以及一种不知如何打破的静谧。乐仪的小手依然紧紧抓着我的手指,她偶尔抽一下鼻子,是哭泣过后的余韵。黄亦玫则微微侧着头,望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在暮光中显得有些疲惫和疏离,刻意避开了与任何人的目光接触。

脚步声轻轻响起。更生姐从厨房那边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壶新泡的茶。她将茶壶轻轻放在茶几上,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谨慎地流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黄亦玫身上。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日常感,试图驱散那份浓得化不开的沉重:

“我刚忙完回来,”她说着,像是在解释自己的出现,“爸……没事了吧?一切都还好吗?”

她的问题问得小心翼翼,既表达了关心,又避开了直接提及任何可能引发新一轮情绪波动的话题。她是在试探,试探这场风暴是否已经过去,试探这个家是否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黄亦玫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却没有看向更生姐,而是落在自己交叠在膝盖的手上。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一种极力压制后的平静,简短地回答道:

“嗯。爸休息了。”

这五个字之后,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更生姐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她默默地倒了几杯茶,热气袅袅升起,带着茶香,试图温暖这个有些清冷的黄昏。

更生姐轻轻放下茶壶,转向我,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确定:“苏哲,你去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

我点了点头,这个空间确实需要一些独处的时光来消化刚才汹涌的情绪。“好。”我应道,声音还有些沙哑。

我站起身,沙发发出轻微的声响。乐仪却突然松开了我的手,小小的身子往黄亦玫那边靠了靠,仰起脸,眼神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持和温柔:

“爸爸,我想陪着妈妈。”

黄亦玫闻言,微微一怔,低头看着女儿,眼底瞬间又涌上一层薄薄的水光,她伸手将乐仪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孩子的头顶,没有说什么,但那是一个无声的应允。

我看着她们母女相拥的画面,心中百感交集。乐仪的选择像一道微光,照亮了这个略显沉重的黄昏。我轻轻拍了拍乐仪的肩膀,又对更生姐点了点头,算是最后的交代。

转身走向玄关,脚步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我能感觉到身后三道目光——更生姐的沉静,黄亦玫的复杂,还有乐仪那双清澈眼眸中纯粹的依恋与抉择。

手握住微凉的门把,轻轻拉开。门外,夕阳的余晖将世界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与门内略显昏暗和伤感的气氛恍若两个世界。我没有回头,轻轻带上了门,将那满室的纠葛、泪水和新生出的微小依靠,暂时关在了身后。

夜色渐深,苏谦临睡前抱着绘本,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想妹妹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呀?”

白晓荷正替他整理被子,闻言动作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看向我:“乐仪好像有几天没回来了?”

我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灯光在纸面上投下温暖的晕圈:“嗯,老人家想外孙女了,乐仪多陪陪外公也是应该的。”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白晓荷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等安顿好苏谦睡下,我们回到卧室。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将房间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我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海风轻轻拂动窗帘。

白晓荷走到我身边,没有立刻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是玫瑰怎么了吗?”

我转过身,对上她满是担忧的眼睛。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写满了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她观察着我,这些天我刻意维持的平静显然没有完全瞒过她。

“没有。”我回答得很快,快得几乎不像平时的自己。为了缓和语气,我勉强笑了笑,“怎么这么问?”

她轻轻摇头,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凌乱的衣领。这个动作她做得极其自然,指尖却带着试探的温柔。

“你这几天……”她斟酌着用词,“话很少。吃饭时总走神,昨晚半夜我醒来,发现你还在阳台站着。”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早已被她看在眼里。这个总是沉浸在实验室里的女人,原来比我想象中更细致地关注着我的一切。

我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时能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

“真的没事。”我重复道,这次语气放缓了许多,“可能是最近工作的事太多,有点累。”

她没有戳破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只是靠进我怀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个拥抱很轻,却承载着太多未言明的理解与包容。

窗外,一轮明月升上中天。我知道她看穿了我的掩饰,却也感激她没有继续追问。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愈合,而有些人,愿意给你这份时间。

画廊的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光洁的地板上。我正俯身调整一幅新到的画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

“苏总,好久不见啊。”

我转过身,看见林薇斜倚在门框上。她穿着一身剪裁别致的黑色西装,短发利落,嘴角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意。

“我要结婚了。”她轻飘飘地抛出一句,眼神却紧紧锁住我的反应。

我微微一怔,随即露出微笑:“恭喜啊。”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摆摆手:“逗你的。不过苏总这副无所谓的样子,真让人心痛呢。”语气里听不出半分真心,满是调侃。

我无奈地摇头笑道:“林氏集团大小姐要结婚,排队的人能从这排到北半球,哪里轮得到我来心痛。”

林薇轻哼一声,忽然向前走了几步,直到我们之间只剩下一个暧昧的距离。她仰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压低声音,语气半真半假:

“苏总,要不要给我个孩子?”

我被林薇这句话惊得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有这么惊喜吗?”林薇歪着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是惊吓。”我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镇定,“林大小姐,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林薇却仿佛来了兴致,又逼近一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股份、资源、林氏的人脉……我只要一个你的孩子。”

我被林薇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弄得哭笑不得,只能摆手:“猫小妖风大。林大小姐,您还是另寻他路吧。”

“真小气。”林薇撇撇嘴,语气带着几分娇嗔,“怎么,怕我林薇生个你的孩子,你儿子将来会吃亏啊?”

我被林薇这清奇的脑回路气得发笑:“别逗了。”

林薇忽然神秘地凑近,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声音压得更低:“你这该不会是不行吧?这么久了,也没听说白晓荷给你再生个孩子……”

这句话精准地戳到了我,语气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怒气:“谁说我不行?我都有两个孩子了!”

看着我难得的失态,林薇像是终于心满意足。她后退两步,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轻轻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

“不经逗,没意思。”林薇撇撇嘴,转身走去,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了几步,林薇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我眨眨眼:“不过苏总,我的提议长期有效。随时欢迎你改变主意。”

说完,林薇便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画廊门口,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头痛得像要炸开,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揉着太阳穴坐起身,被子从胸口滑落——等等,这触感不对。

这不是我家的真丝被,而是柔软的纯棉质感。环顾四周,淡粉色的墙壁,梳妆台上散落的化妆品,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气……

我猛地彻底清醒,冷汗瞬间浸湿后背。

这是黄亦玫的卧室!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现:心情郁结去了酒吧,威士忌一杯接一杯,舞池里肆意放纵……然后记忆就断片了。

天啊,我该不会和玫瑰……

就在我惊恐万分时,房门被推开。苏乐仪端着水杯探进头来:“爸爸你醒啦?你昨晚吵死人了,又唱又闹的。”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乐仪!爸爸怎么会在这里?”

“你喝醉了啊。”她理所当然地说,“我让保镖陈叔叔送你过来的。”

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原地。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你妈妈呢?”

“在厨房煮醒酒汤啦。”乐仪皱着小鼻子,“你吐了一地,妈妈收拾到半夜呢。”

我尴尬地挠头,这时才隐约记起昨晚似乎做了个旖旎的梦。梦里我和一个女子缠绵,那触感如此真实,玫瑰的香气萦绕不散……

这个回忆让我耳根发烫。幸好只是个梦。

黄亦玫端着汤碗走进来,眼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醒了?把这喝了。”

我接过碗,不敢看她的眼睛:“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麻烦下次就少喝点。”她语气平静,“乐仪很担心你。”

阳光洒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梦里那个温柔的怀抱。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理智压了下去。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我,早已失去了跨越的资格。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振华哥办公室的红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我正与振华哥商讨着新画廊的装修方案,他却突然放下手中的文件,面色凝重地望向我。

“苏哲,”振华哥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跟我说实话,玫瑰怀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我被振华哥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振华哥,你说啥!”

振华哥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伪。确认我不知道这事后,他重重叹了口气,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那会是谁的?”振华哥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这丫头这次谈恋爱居然瞒得这么紧,连孩子爸爸是谁都不肯说!真是气死我了!”

我这才完全消化了振华哥话中的信息,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黄亦玫怀孕了?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我心中激起千层浪。

“等等,”我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亦玫怀孕了,却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

“她不肯说!”振华哥一拳捶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都晃了晃,“我问了她好几次,她要么转移话题,要么就直接回避。要是让我找到那个不负责任的臭小子,我非打掉他的牙不可!”

我依然处于震惊中,思绪飞快地转动:“亦玫和黄叔叔住一起,叔叔难道没有察觉她在谈恋爱?”

振华哥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爸说他什么都不知道。玫瑰这段时间是经常外出,但每次都说是去写生、看展,或者和朋友聚会。谁能想到她……”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沉默。阳光依旧明媚,但我却感到一阵寒意。黄亦玫这次的行为实在太反常了,完全不像她以往敢作敢当的风格。

“她现在怎么样?”我轻声问道。

“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照常去画室,打理她的工作室。”振华哥叹了口气,“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一个女人,独自面对这样的事情……”

我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心中五味杂陈。黄亦玫这朵带刺的玫瑰,终究还是再次陷入了情感的漩涡。只是这一次,她选择了一个人承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