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卿把剥好的橘子递过来,连白丝都剥的干干净净。
时愿张开小嘴,忽然翻脸:“喂我吃完,你就回自己房间吧。”
钟卿愣住了,眼神紧紧黏着她。
不用手语不用写字时愿也能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间,以后没什么事,别来我的房间。”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房间,一下子冷了下来。
钟卿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始终落在时愿身上,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时愿翻身,压根没看他:“去吧,把门关上。”
钟卿最后看了她一眼,委屈的转身。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气息。
时愿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白月光憋了很久才从旁边枕头上蹦上来,在枕头上滚了两圈。
“喂,我饿了。”
时愿从枕头里抬起半张脸:“吃吃吃,就知道吃,饿了自己做去。”
“我?你让我去做饭。”白月光跺枕头,“你从小我可就跟了你,我这形态怎么做饭?”
白月光他也不是饿,他就是一时半会吃习惯了,不吃有点玉佩痒痒,他不馋。
时愿翻过身,后背对他。
白月光瞅着她毛绒绒的后脑勺,一个小跳蹦哒到她面前。
时愿气鼓鼓地又翻了个身,脸埋进另一侧的枕头。
白月光又蹦回她眼前,这次还故意往她鼻尖凑了凑,带着玉佩特有的清冽气息,小声道:“吃饭~吃饭~吃饭~”
时愿被他念叨得太阳穴突突跳,猛地掀起半边被子蒙住头,闷声闷气地吼:“再吵我把你扔窗台晒三天!”
白月光却不怕,轻飘飘地从被子缝里钻进去,在她耳边又蹦了一下:“晒就晒,晒热了正好当暖手宝,你吃饭的时候还能揣兜里呢。”
时愿忍无可忍抓起玉佩小牙啃他。
“哎呦,你别咬我…我是男的。”
“别咬那…轻一点…”
时愿歪头:“什么时候一个玉佩精还能分男女了。”
待她欣赏够那玉佩的尖叫,将他随意丢在床上。
此时的周身通红的白月光像个玩坏的破布玉佩~
时愿小脸一埋开始倒数:“十、九……”
白月光翻个身,将她咬的那面盖住:“数什么呢?”
“三、二、一。”
“咚咚咚”
门外传来轻叩声。
时愿并未回头就知道门口的是谁。
“念念,哥哥可以进来嘛?”
她没应声,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时妄探进半个身子,手里还拿着一块奶油小蛋糕,见她背对着门口,声音放得更柔了:
“念念宝贝?”
时妄轻手轻脚坐到床边:“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时愿的被子被她攥得皱巴巴的,连带着声音都闷闷的:“没生气。”
女孩子说了没生气,那一定还是在气。
时妄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发旋,把蛋糕盒放在床头柜上。
甜腻的奶油香飘散开,是她最爱的草莓味。
“哥哥刚刚给你买的,上面的小花跟你上次画的一模一样。”
被子里的人没动静,只有肩膀微微起伏着。
时妄伸出手,指尖悬在她发顶犹豫了几秒,才轻轻落下,顺着发丝慢慢抚顺。
“是哥哥不好,”他低声说,眼泪落了一串,“不该对你冷冰冰的,念念别生哥哥的气了好不好?”
时愿终于转过身,眼睛红红的,瞪着他:“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玩吃糖果了?还说以后要分房睡?”
时妄的心被轻轻揪了一下,他避开她追问的目光,把蛋糕盒打开,用小勺挖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先尝尝蛋糕。”
见她抿着嘴不动,又放软了语气:“念念最近牙牙是不是痛痛了,才不可以多吃糖果了。一起睡觉觉的事情,因为哥哥升学了有点累,不是不想陪你……以后哥哥等念念睡着,哥哥再离开好不好~”
香甜的气息飘到鼻尖,时愿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侧过脸,小口咬了下去。
草莓的酸甜混着奶油的柔软在嘴里化开,她眼睛亮了亮,却还是板着脸:“就…就原谅你这一次。”
说着要朝他怀里要抱抱。
时妄把她搂进怀里,动作却比平时克制了些,只轻轻拍着她的背:“哥哥的念念一定是世界上最乖的宝宝。”
她咬了一大口蛋糕,奶油沾在嘴角,含糊道:“其实哥哥不用累到了,钟卿晚上会陪我,你们一人一天?”
时妄搂着她的手臂僵了一下,连呼吸都顿了半秒。
他低头看着怀里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满是对“一人一天”的期待,半点没察觉到他骤然沉下去的心情。
“钟卿……”他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压了压,才勉强扬起笑意,“他不会讲话,怎么给念念讲故事呀?”
时愿摇头晃脑:“就是因为他不会讲话才要他过来的呀?我和他说别人坏话,他也不会说出去。”
时妄感觉心里酸酸的:“哥哥也不会说出念念的秘密。”
“可是你不认识我们班里的人呀?我们说的小强偷了小花的橡皮,还有体育老师吹哨子总跑调,这些你都不知道嘛。”
时妄第一次发现,妹妹的生活中多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他说不清道不明。
“那……那哥哥也可以学呀。”
时愿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解释:“不一样的,钟卿和我有暗号,我说那个大嘴花,他就知道我在说嘴巴最大的那个人。”
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这是我们的秘密,哥哥听不懂的。”
看着她软乎乎娇气的小模样,时妄心里的酸涩再翻涌,也硬不起心肠拒绝。
他指尖故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坏妹妹,就知道欺负哥哥。
“那钟卿来的时候,必须在哥哥能看到的地方,不许偷偷躲起来说坏话。”
时愿在他怀里蹭了蹭,“嗯”了一声。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他颈窝,鼻尖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小手往里探:“哥哥你好香哦~”
时妄抬手拢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轻轻贴了一下:“明明我们用的都是同一瓶洗发水。”
“不一样不一样,我觉得哥哥的更香。”
时愿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往他颈窝里钻得更深:“茉莉花的味道,钟卿身上是香皂大海的味道。”
“哦?念念觉得哥哥好,还是钟卿好?”
时愿立刻抬起头:“都好!都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哥哥的味道更好闻,所以睡觉才要哥哥陪!”
时妄想:在妹妹心里他更好。
想到什么,他鼻尖蹭蹭她的额头:“那念念的秘密暗号,能不能也分哥哥一个?比如茉莉花?”
时愿歪头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可以!我说茉莉花就是最最最喜欢你啦!”
她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这是我和哥哥的秘密,谁也不许告诉哦。”
“嗯,不许告诉钟卿。”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随着怀里的小人儿呼吸渐渐平稳,嘴角还含着甜甜的笑意。
时妄低头看着她熟睡的小脸,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嘴唇。
温润如玉的少年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声音轻得像梦呓:“哥哥以后永远都会是你的好哥哥。”
他们共享同一个姓氏,同一对父母,相同的血液在体内流淌,被困在这样的命题里,互为答案,又互为无解。
他在痛苦挣扎中不知道是在告诉妹妹还是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