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的灯光很暗,时愿躺在床上,额角抵着微凉的枕头,还是觉得浑身发沉。
原圆坐在床边:“看了一眼温度计,有点热。”
孟蕊蕊也刚过来,手里攥着刚烧好的温水:
“愿愿,喝杯水。”
时愿勉强睁开眼:“没事睡一觉就好。你们快去训练吧,今天还在考核的。”
见两人没动,她撒娇道:“别在这围着我,我想再睡会儿,你们去叭~”
“可……”
原圆还想说什么,被孟蕊蕊拉了拉衣角。
孟蕊蕊冲她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那我们把买的粥放这儿了,你醒了记得喝。有事随时给我们发消息。”
待在只会让愿愿担心,关心这个在乎那个,怎么就不考虑下自己的身体呢。
两人计划着大不了她们中途休息再跑回来。
又叮嘱了几句,才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时愿闭上眼,刚要昏昏欲睡,就听见门锁轻轻转动的声音。
她以为是原圆又折回来:“不是让你们去训练嘛?”
直到一双冰凉的手覆上她的额头,她才睁眼看清床边的人。
盛伽颜手里拿着药片,正低头看她:“愿愿吃药。”
时愿愣住,后知后觉地问:“伽颜,你怎么来了,没跟她们一起去训练吗?”
盛伽颜没直接回答,只是把药片放进她唇边:“张嘴。”
时愿乖乖接过药片吞下去,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
盛伽颜皱眉:“刚路过你们宿舍楼下,听见原圆跟孟蕊蕊在说你发烧。”
她把空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顺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就跟老师说了声,先过来看看你。”
“其实不用的,我睡一觉就好了,你这样耽误训练……”
“没事。”
盛伽颜伸手帮时愿拢了拢被角。
“那你别待太久哦。”
时愿小声说,眼皮越来越沉。
盛伽颜嗯了一声,从包里拿出本书放在腿上:“我在这儿陪你,等你睡熟了再走。”
时愿没再反驳,闭上眼睛,很快就被睡意包裹。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感觉有人将她抱起来,是她熟悉的怀抱。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香,她下意识将小脸往那胸口蹭蹭。
“这时候知道撒娇了?”
头顶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听着生气,却没半分真责怪的意思。
时鹤京低头看着怀中人泛红的脸颊,刚从宿舍赶来时,就见她蜷在被子里小脸通红。
他哪还顾得上避嫌,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就往门外走。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到了医院。
时鹤京抱着时愿直奔急诊,从挂号到做检查,全程没让她沾过地。
时愿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病房里的光线很柔和,窗外传来细碎的鸟鸣,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手背还连着输液管。
“醒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病历本,“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周永柏,感觉怎么样?烧退了些吗?”
时愿点点头,声音还有点哑:“好多了,谢谢医生。请问,送我来的人呢?”
她四处看了看,迷迷糊糊好像听到爹地的声音了。
周永柏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哦,你爸爸昨天守了一晚上,早上回家准备早点去了,一会就应该会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昨天检查结果出来了,你是轻微堵奶出现炎症,这才引起发烧。”
时愿小脸羞红:“可是我…还没生过宝宝呀。”
周永柏安抚道:“泌乳不只是产后女性才会有,未生育女性出现这种情况,医学上叫非哺乳期泌乳。
你最近是不是训练强度很大、经常熬夜?可能会导致乳腺管堵塞。”
“还有这种情况?”时愿小脸懵的很。
“不完全是,情绪波动、内分泌变化,或者长期服用某些药物,都可能导致体内泌乳素升高,进而出现泌乳。”
他一边说,一边在病历本上记录:“用热敷的方式,也可以轻轻按摩,只要疏通好就不会发炎了。”
“好了不用担心,小愿愿乖乖睡一觉就好了。”
他合上病历本,视线落在时愿身上。
宽大的病号服套在她身上,显得身形格外纤瘦,头发披着身后,巴掌大的小脸因为生病愈发惹人怜爱。
明明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她跳剑舞时又飒又利,此刻却乖得像只小猫。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壳,毛绒绒软乎乎的。
时愿下意识想往后躲,却因为没力气,只轻轻晃了晃脑袋,模样又懵又可爱。
“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怎么这么可爱呀,宝贝。”
周永柏半认真半开玩笑道:“要不要认我做爸爸,时鹤京会伺候孩子吗?”
突然感觉身后冷气嗖嗖的往外冒。
门口时鹤京毫不客气的回了一个字:
“滚!”
周永柏啧啧摇头:“我先去别的病房看看,有事按床头的呼叫铃。”
时鹤京去送他,遭受周永柏的强烈反对,但没办法可能面对男人之间的对决吧。
刚走到楼道,表面干架的两个人,一下安静下来。
时鹤京拽着他进了隔壁办公室:“我家宝贝怎么回事?”
周永柏跟他描述前因后果,并安慰他:
“没事,自己动手觉得累,不放心。还可以找个通乳师,妇产科那边多的是。”
见时鹤京脸色还是阴沉,周永柏忍不住调侃:
“别搁那绷着脸发挥你大男子主义了,放心,现在正规通乳师都是女性,不会让你家宝贝觉得别扭。”
时鹤京盯着桌面的纹路,沉默片刻后抬眼:“你帮我找个通乳师一天就好。”
周永柏点点头,刚要打电话,突然愣住:“一天能干什么?”
突然周永柏手里的病历本上砸到桌上,眼睛瞪得溜圆,他颤抖着手指着时鹤京。
“你你…你特妈的不会想…”
周永柏几乎说不出口了:“找女通乳师不就行了,你一个当爹的凑什么热闹?你个死变态。”
“她脸皮薄,让外人碰肯定浑身不自在,自己动还娇嫩委屈。”
“委屈?”周永柏气笑了,他越想越激动,又怕声音传出去,压低了嗓门:
“你到底为了自己还是小愿愿,你别怪我直说。”
时鹤京一字一顿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有血缘关系,她和谁谈恋爱都不会和你周叔叔。”
周永柏猛的抓起他的衣领:“时鹤京!”
“我说错了吗,收收你的心思,周医生是对好友的女儿一见钟情,一个小十几岁的小姑娘,要是她知道,会不会躲着你这个变态叔叔。”
周永柏的手不由的松了松,神色有些怔愣。
时鹤京握住那只手,将它从衣领上一点点的拿开。
“我是真拿你当兄弟,别做我们反目的事儿。”
周永柏第一次心动,被时鹤京发现然后狠狠拍在地上,头也不回。
时鹤京靠在楼梯口,表情散漫,眼神像是始终都没有聚焦。
打火机咔吧关合的不停响动。
他动了很久,没抽一根,宝贝不喜欢,也不会让他抱抱。
如果她不长大,他不变老,就这样两个人永远在一起该有多好啊。
时愿一口一口喝着时鹤京煲好的汤,疑惑的挥挥手:“爹地,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时鹤京回过神将她抱进怀里喂她:
“永远和爹地在一起好不好,不要别人…”
“什么?”
“宝贝愿意吗?”
“当然啦,我会永远陪着爹地的。”
他望着面前清澈漂亮的眼睛,如同出生的婴儿,那样透亮干净。
里面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他也意识到宝贝好像并没有开窍,说喜欢江驰也有可能是他的诱惑或是当作玩伴。
所以更显得他行为的龌龊。
他既希望乖宝贝不懂情爱与他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又希望她能懂情爱,却又怕她爱上的是别人。
他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勺汤,吹凉了递到她嘴边:
“那说好了,永远不能反悔,永远不要丢下爹地。”
“爹地,你给我带出去,训练不会受影响吗?还有…还有我的队友。”
“放心,训练的事爹地已经跟导演沟通过了。节目组会调整排练进度,第二次公演是个人赛,不会耽误任何人的。”
他伸手擦了擦时愿嘴角的汤渍:“至于你的队友,早上还发消息问你,爹地给你回复过去了。”
时鹤京从兜里掏出来她的手机:“上次抱你出来,那个一个叫盛伽颜的小女生还想跟过来的,爹地给她打发走了。”
“爹地!”
时鹤京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醋意: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人多了吵得慌。等你好点了,再让她来看你也不迟。再说了,有爹地在这儿陪你,还不够吗?”
他特意隐瞒信息把江驰敷衍过去,估计那傻小子还以为乖宝贝在训练营封闭管理呢。
“够~人家最喜欢爹地了。”
时愿靠在他怀里熟练的刷视频。
【第一条,自己拿吸奶器弄伤自己,痛苦发烧】
时愿下意识把手机调成静音,小脸也瞬间白了几分。
时鹤京察觉到她的僵硬,低头就瞥见了屏幕上没完全划走的字眼,假装靠在床边睡着。
时愿抿着唇,悄悄回头见爹地抱着自己,眼睫垂着,看来辛苦一晚上真的累了。
她慢吞吞的松了一口气。
【第二条,高级通乳师其实是色狼】
【第三条,婴儿纸尿布……】
【第四条,新手妈妈遇无良师父,越通越堵,最后开刀引流】
时愿小脸更白了。
难道手机偷听她的心声,已经开始自动推送了?
她越想越怕,往时鹤京怀里缩了缩,声音细软可怜:“爹地~”
话音刚落,怀中人的手臂就轻轻动了动。
时鹤京缓缓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刚醒的惺忪,却第一时间把她往怀里搂紧了些。
嗓音沙哑:“唔…宝贝怎么了,是不是爹地睡着了没抱好你。”
被他温热的怀抱裹着,时愿心里的慌意散了点,可话到嘴边又有点不好意思。
她攥着时鹤京的衣角,小脸憋得通红。
但时鹤京仿佛有消耗不完的耐心,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轻轻拍哄。
终于他听见怀中小姑娘细若蚊蚋的声音:
“爹地,你听说过未婚女性泌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