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万堂毫不避让,冷笑道:常大人耳力不佳?
那我再说一次——
原以为京城杀神何等威风,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常生双眼微眯:后一句。
徐万堂轻嗤:徐某瞧——
话音戛然而止。
一股森寒杀意骤然爆发。
常生身形化作虚影,原地只余残光。
整间厅堂瞬间如坠冰窟。
众人心头剧震。
待看清时,无不骇然失色。
徐万堂的咽喉被常生一把扣住,整个人悬在半空。
他如铁塔般屹立不动,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凶煞之气,宛如从地狱走出的修罗。
整个大厅霎时被阴冷的杀意笼罩。凭你也配妄议镇武卫?常生目光如刀。
徐万堂眼中凶光乍现,背后长剑铿然出鞘,带起刺骨寒意直劈而下。
剑气森然,竟是昆仑派秘传的正反两仪剑法!
这位昆仑派年轻宗师确有张狂的资本。
叮——
常生双指泛起紫金光芒,似蛟龙出水般精准夹住剑锋。
大掌握劲轻震。
剑身应声碎裂!
王爷,常生转向朱翊镠,这等聒噪之徒,留之无益。
满座哗然。
徐万堂惊恐瞪眼:你......
活着也是糟蹋粮米。
喀嚓!
喉骨爆碎的脆响在大厅炸开。
死寂。
唯有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众宾客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那具渐渐冰凉的 。
唐琦恭敬递上丝帕。
常生拭去指间血迹:告辞。
飘落的丝帕覆住徐万堂狰狞的面容。站住!朱翊镠拍案而起,在王府行凶,不给本王个交代?
徐万堂是本王府上宾!
常生驻足回眸,似笑非笑:交代?
放肆!朱翊镠怒不可遏,你可知自己身份!
为情所困,竟要自寻短见?
朱无视松开钳制,语透寒意:下不为例。
朱翊镠轻嗤一声,执壶斟茶:那指挥使竟敢在我眼皮底下行凶,胆量倒是不小。
朱无视眼中泛起赞赏:若非如此人物,怎配入本侯之眼?
可惜明珠暗投,偏要效忠我那庸碌侄儿。
满口正统大义,当真可笑至极。
朱翊镠把玩茶盏:侯爷何不除之后快?这些年我以潞王之名网络江湖豪杰,皇兄只当我在嬉戏。
朱无视摆手:时机未至。
无垢司那老狗盯得紧,徒增麻烦。
更何况昆仑派素来护短,此子斩杀其门人,自有仇家上门。
他负手望雪,忽然低语:张太岳,你走得太早了。
没能让你亲眼看看——你亲手栽培的学生,是如何对待你那些子孙的。
朱无视嘴角扬起讥诮:迂腐书生!
当年就不该扶他上位。
武英殿内,苍帝指尖掠过密报:有趣。
当着朕那弟弟的面 。
曹正淳躬身进言:常大人此举恐有不妥。
苍帝斜睨一眼:忠心可抵万过。
区区草莽,杀了便杀了。
曹正淳颈后渗出冷汗:老奴失言。
将新贡的武夷茶赐他一份。
北镇抚司衙门,烛火通明。
常生批阅卷宗的身影纹丝未动。
王府 不过浮云——若那纨绔王爷不知死活,他不介意让绣春刀再饮皇族血。
唐琦快步呈上密函:山东急报。
史家闻风潜逃,暗查发现其私采金矿已逾三载。
“金矿!”
常生心头一震。
这些人竟然发现了一座宝藏!
难怪整个家族会连夜撤离。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京中史家是否出事,私自开采矿产都是重罪。
关于京中史家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各大世家相互勾结,消息自然走漏。
常生沉声问道:“金矿现在是什么情况?”
唐琦无奈道:“剩下的已经不多,大部分已经被史家开采运走了。”
“通知赵元晖他们,秘密接手开采,将金矿划归皇城总司名下。”
“至于金矿的储量……至少八成!”
唐琦笑道:“大人放心,我明白。”
常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落在桌上的信函上。
可惜,还是让山东史家的人逃了。
终究是个隐患!
看来当初报信的人也不简单。
时间流逝。
十日后,
常生带着一队镇武卫来到李府外。
数十名镇武卫静立在街道上,肃穆威严。
战马喷吐着白雾,寒风呼啸而过。
片刻后,府门缓缓打开。
一名清丽脱俗的女子撑着伞缓步走出。
她眉目如画,眸光清冷,正是李依兰。
再见之时,她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李依兰抬头望向马背上的常生,微微行礼:“依兰见过常大人。”
“李姑娘。”
常生颔首,“请上车吧。”
李依兰轻声道:“又要劳烦大人了。”
常生淡淡道:“分内之事。”
身后的丫鬟悄悄撇了撇嘴。
真是不解风情!
待李依兰登上马车,常生下令:“启程!”
一众镇武卫护送马车驶离皇城。
无垢司内,
曹正淳放下密报,看向跪在下方的人:“护龙山庄的情况查得如何?”
“回督主,近来没有异常。”
曹正淳眯起眼睛:“继续盯着。”
“是!”
堂下的太监迅速退下。
一位侍立在侧的太监恭敬出列,低声道:督主,那常生今日已离开京城。
曹正淳眼神顿时一暗。
无垢司权势日盛,早已引起皇上猜疑,否则也不会破格提拔此人。
偏生此子天赋异禀,短短两年便跻身宗师之境,更在江湖声名鹊起。
若任其发展,日后必成心腹大患。辽东总兵李成梁拥兵自重,朝堂多有微词。曹正淳指节轻叩檀木案几,陛下派他前往查探,用意深远。
他突然阴冷一笑:当年埋下的暗棋,也该启用了。
若常生命丧辽东,李成梁难辞其咎。
届时我无垢司便可顺势接管边军。略作沉吟,又补充道:此事关系重大,你亲自去办。
属下明白!
孙植谄笑着上前:督主放心,奴才定叫他有去无回。
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曹正淳眼底寒意更甚。
比起初露锋芒的常生,他更忌惮深藏不露的朱无视。
护龙山庄根基深厚,情报网络无孔不入。
这位铁胆神侯表面韬光养晦,实则所图非小......
........
夜幕沉沉
官道积雪没踝
骤雨般的马蹄声撕碎雪幕
数十道黑影自风雪中疾驰而出
雪浪冲天!
常生抹去眉间冰碴,展开羊皮地图。
离京二十六日,为照顾李依兰行程颇为迟缓。
若按镇武卫常规行军,此刻早该抵达辽东。大人!前锋斥候踏雪来报,前方发现客栈可休整。
常生轻抚胯下龙驹,转向后方马车:李姑娘可还撑得住?
锦帘内传来细弱回应:多谢大人体恤......
侍女突然惊呼: 还说没事!这额头发烫得厉害!
常生剑眉微蹙:前面有客栈,今夜暂歇。
车帷内响起歉声:拖累大人了......
“李 无需见外。”
常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车厢内,李依兰搁下手中书册,面颊绯红,羞恼道:“就你话多!”
“再乱说就把你卖给贩子。”
“呵!”
霜儿撇着嘴轻哼,“ 都病成这样了,你不在意我还心疼呢。”
“我看你是惦记你的常大人吧?”
“整天常大人长常大人短的。”
李依兰脸上红晕更甚,急忙捶了下霜儿肩膀:“胡说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说呀。”
霜儿狡黠地眨眨眼。
车外护卫的镇武卫彼此交换眼神,旋即垂目肃立。
该听的听,不该听的绝不入耳。
众人停在一间客栈前。
常生略作打量,先行踏入。
厅内油灯昏黄。
柜台后趴着个矮胖中年人。
听见门响猛然抬头,瞥见云纹大氅顿时变了脸色,慌忙迎上:“给各位官爷请安。”
官道旁的客栈多是江湖人落脚处。
十家店里总有几家不干净。
遇上愣头青算运气好。
若碰上狠角色,怕是要成包子馅。
常生落座吩咐:“备房,热水,饭菜。”
柴志随手抛去一锭银子。马上安排!”
掌柜擦着汗退下。
四周镇武卫已分散搜查。
柴志复命:“大人,无异常。”
常生点头:“请李姑娘进来吧。”
裹着厚袄的李依兰捂着嘴轻咳入内。常大人。”
她盈盈施礼。
常生示意就坐,犹豫道:“可否让常某诊脉?”
“嗯?”
李依兰迟疑着伸出手。
两指搭上皓腕,炙热真元游走经脉。
须臾间她额头沁出细汗。
脸色却渐渐转好。
常生收功微笑:“无碍了。”
李依兰检视自身,眼中浮现惊色,低喃道:“不可思议。”
常生嘴角微扬,淡然道:“只是本官所修 较为特殊。”
众人交谈之际,客栈掌柜已将菜肴端上桌来。
常生目光一扫。
无毒!
餐毕,各自回房歇息。
夜色如墨,
雪势渐猛,纷扬而下。
一行身影踏雪而来,
靴底碾碎冰晶,簌簌作响。
客栈轮廓映入眼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