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师傅几人凑近了案桌，伸手握住鱼皮翻来覆去仔细查看。
半晌后几人交头私语，讨论几句后意见达成一致。
洪皮匠指着鱼皮道，“东家这鱼皮，鱼腹处稍薄不到两层牛皮厚，能替代上好软牛皮使用，制作普通皮甲不成问题。”
“至于鱼背处，便有两三层牛皮厚了，是制作硬皮甲的绝佳材料。”
“又恰巧因为厚，能用精铁薄片镶嵌覆盖，做成镶嵌甲，防御力可提高了数倍。”
洪皮匠顿了顿道，“而且，因是鱼皮，皮下有一层脂肪层。”
“在水里能起到防湿的作用，还可保证入水不沉，真是好东西！”
李幽虎听后点点头，跟之前自己假想的一样。
鱼皮做成的甲胄，澜国军中普通士卒都未必能用这么好的装备。
“这些你们都能做？”
洪皮匠几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洪皮匠靠近李幽虎小声道。
“做倒是能做，我几人手艺比军中皮匠只强不差。”
“大澜国对重甲管得严格，虽然皮甲相对宽松些，但用鱼皮做的镶嵌甲胜在轻便，也不比重甲差了。”
李幽虎闻言心头一喜，“若我要定做几套，几位能接这笔生意吗？”
洪皮匠想了想，咬牙道，“看东家也不像是为非作歹的匪人，只要得了皮甲别拿出去卖，这买卖我们也能接。”
李幽虎立即保证道，“我又不傻，怎会光明正大去卖这玩意？”
“你看我两家铺子，是缺钱的人吗？再说了，认得这个不？”
李幽虎从怀中掏出外执小旗的令牌，在几人面前一晃而过。
洪皮匠看清令牌，哈哈一笑道，“原来是玄武司的大人！失敬失敬，早说是官家人要用，咱几个哪会有多余的担心！”
李幽虎将令牌收起，邀请几人去后屋小坐，不一会便将制作皮甲的事情商量妥了。
制作一套镶嵌甲，加工费要一百两银子，一套鱼皮硬甲四十两，一套软皮甲十五两。
李幽虎先定了三种皮甲每样一件，让洪皮匠将鱼皮带走。
等做好后来赤松镇拿钱，到时候还有一批鱼皮等待加工。
洪皮匠知道这事是长远的买卖，当场对李幽虎保证。
皮甲质量绝没问题，若交货时李幽虎不满意，加工费一分不要。
朱雀司在石磨县待了三天，将县衙众人反复审问了两遍。
只查出曹含曾安排县尉，从赤目教徒手里抢回过一枚血睛。
县尉根本不认得这玩意，还以为是红宝石，抢回来便交给曹含了。
而且据县尉回忆，曹含应该也把这东西当成了红宝石，并不知道其具体用途。
赵铁扇服用了朱雀司送来的丹药，逐渐清醒过来。
但经姚千户亲自询问后发现，赵铁扇对血睛毫不知情。
甚至曹含让县尉追回宝石的事，都是避开玄武司众人进行的。
另外，当日杀害县令曹含的一老一少，明显都是化过妆。
仅凭赵铁扇回忆临摹的画像，贴出去通缉也追踪不到人。
“哎，石磨县这边线索算是断了，回东山府复命吧。”
姚千户叹口气，转头看了眼石磨县衙大门，指挥朱雀司众人开始撤离。
石磨县众人不顺，东山府也是一样。
窦督抚使亲自坐镇朱雀司，查了四天。
将邵阳宗、东山狱涉及人员查了个清楚，但血睛之事依旧毫无线索。
反倒是从朱雀司内部，查出来好几个贪墨钱款的贪官，准备押回渤州仔细审理。
用八个字形容朱雀司此行：大费周章，草草收尾。
窦督抚使窝了一肚子火。
带人回渤州时，在东山府朱雀司楼前，当着数百朱雀卫的面将姚千户大骂一通。
直把姚千户骂到仓惶伏地，难以自容。
......
朱雀司众人撤出石磨县。
葛益带着胡任钱鹰，去县衙将赵百户接了回来。
暂时安置在玄武司赵铁扇房间内，由女书官于萱负责照料。
东山府玄武司已经收到通报，得知赵铁扇重伤，金成瑶特意带人前来看望。
【壮志因愁减，衰容与病俱】
金成瑶来到赵铁扇床边。
看着往日精神抖擞的佳人，如今躺在面前，只剩下满脸憔悴。
金成瑶不由得心中一疼。
“铁扇，我来看你了。”
赵铁扇嘴角微翘，苍白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抽动几下。
低声道，“千户来就来，拉着脸干什么？我又不是死了？”
知道赵铁扇是在逞强，金成瑶轻轻坐上床沿，伸手抓起赵铁扇左腕。
手腕疼痛，赵铁扇一阵呲牙，但终究没叫出声来。
服用过几瓶丹药后，赵铁扇的伤势已基本稳定。
只需安心调养，肌肉损伤很快便能恢复。
只是经脉方面......
朱雀司送来的几枚护脉丹，治疗练武时经脉上的轻微破损还行。
面对赵铁扇这种全身经脉寸断的情况，几粒护脉丹也只是杯水车薪。
金成瑶眉头皱起。
赵铁扇此次经脉损伤太过严重，东山府玄武司也没有好办法。
金成瑶不动声色，将赵铁扇左手放回棉被中，“安心养病，问题不大。”
赵铁扇当面戳穿道，“千户也会说谎话哄我了。”
“若要真是问题不大，你早就责怪我行事莽撞，擅自追凶了！”
“不过也好，自打来了石磨县整日繁忙，能赖在床上、有人伺候的日子，咱可没过过！”
金成瑶忍住内心酸楚，脸上带笑道，“想得美！”
“我得把你快点治好，让你来东山府给我当试千户，天天让你查案！”
二人说着话，于萱端着木盆走进屋中。
金成瑶见于萱脸上扎着湿热毛巾，将鼻子嘴巴全都遮住。
不由问道，“于书官，你这是要？”
于萱嗡声道，“百户行动不便，我给百户擦擦身子。”
金成瑶闻言掀起棉被一角，这才发现赵铁扇还穿着靴子。
赵铁扇催促道，“千户来也来了，将丹药留下便回东山城吧。”
知道赵铁扇双脚的威力，金成瑶只好嘱咐几句，带人出了房门。
于萱小心翼翼替赵铁扇摘了靴子，又脱下棉袜露出脚来。
这才拿起盆中毛巾蘸了热水，小心擦拭着。
赵铁扇身子躺着不能动，心里却不好意思。
“萱妹，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