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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刘禅三造大汉 > 第49章 人,方为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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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确实难以完全掌控自己的行为与情绪!”

这不,张嶷听见张苞那沉重的脚步声又一次踏入高炀的囚室,随即,一阵压抑到极致、最终爆发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穿透木门。

他眉头骤然锁紧,右手下意识地按在刀柄上,指尖发白,但最终,那手缓缓松开,并未推开那扇门。

有一种愤怒,需要宣泄;有一种秩序,却需要维持——他正站在这个危险的平衡点上。

原来张苞巡视完毕,亲眼目睹了那些形销骨立、奄奄一息的百姓,胸腔里那股恶气如同岩浆般翻腾,几乎要炸裂开来。

什么大局为重,什么依法论处,在此刻都说服不了他那颗被怒火烧得通红的心。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用最原始的规矩来出气。

他特意用浸水的厚布层层包住铁拳,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眼中血丝密布,每一分力道都控制在痛彻骨髓却不伤及性命的边缘——这比直接打死难多了,也愤懑多了。

张嶷就站在那扇薄薄的木门外,高炀的每一声哀嚎都清晰可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违背了他的治军原则,但胸中那股积郁的浊气,竟也随之长长吁出,感到一种悖德的畅快!

虽相处时日尚短,但并肩血战、生死相托的情谊,已让三人迅速成为了肝胆相照的弟兄。

在脚不沾地的忙碌中抽出的片刻闲暇,张苞、关兴与张嶷常会凑在一起,反复揣摩皇帝与丞相那些深奥的言行。

对于皇帝与丞相的话语,他们常常听得云山雾罩,总觉得其中玄机,比理解最精妙的陌刀阵型还要困难。

说到陌刀,此兵器的确玄妙强大,挥砍之下,敌人甲胄破碎、人马俱裂,当真如同宰猪杀羊般利落……

张苞尤其痴迷于这种掌控生死的绝对力量。他是个直肠子的痛快人,恨不能一刀斩尽世间所有奸邪魍魉。

在他看来,每斩杀一个敌人,不正是以实际行动践行皇帝哥哥“拯救天下苍生”的宏愿吗?

他私下里更习惯称刘禅为“皇帝哥哥”,这称呼里浸透着对长兄如父的敬重,又隐含了对师者般的尊崇。

关兴亦有同感,二人常觉皇帝与丞相的谋划与言语,如同九天之上的云霞,看得见却摸不清……

正因感到自身悟性的不足,当陌刀百人队中有将士惶然禀报,称手中陌刀出现轻微卷刃,甚至崩出细小豁口时,张苞闻讯大惊,仿佛听到自家孩儿受了伤,急忙火燎地前去查验。

他一柄一柄地仔细检视过众人的兵器,再低头凝视自己手中那柄依旧寒光湛湛、完好无损的宝刀,不禁暗叹:“同是陌刀,品质竟有云泥之别!”

这支陌刀队是他的心头肉,他打心眼里喜爱那群虎背熊腰、豪气干云的弟兄——

从万千将士中精挑细选出一百人……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个个如铁塔般魁梧,是何等令人热血沸腾的豪迈!

他又想起成都城外的神刀营,由赵云叔父、陈到叔父日夜操练选拔。

眼下真正能拉上战场形成战力的——张苞目光扫过眼前这一百名精挑细选的彪形大汉,其余将士仍在接受严酷的训练。

距离神刀营五千人的宏图大业,尚且遥不可及!

念及此处,他不由得重重一叹!低头爱惜地抚过手中冰凉的刀锋……

抬眼望向白雪皑皑、积雪深达半尺的矿山,胸中热血再次奔涌——最终还是得佩服皇帝与丞相的高瞻远瞩……

就在这时,百人队中那几个陌刀出现卷刃豁口的将士,正满脸心疼地奋力打磨刀身,还特意请来了李譔前来查验。

李譔仔细端详后,笃定地道:“此非诸位兄弟之过,乃铸刀时铁矿杂质未能剔除干净所致。如今我等已得此优质矿脉,我李譔在此立言,不日必为诸位重铸新刃,必胜此刀十倍!”

众人听罢,忧虑尽去,齐刷刷向李譔躬身行礼,声如洪钟般恭敬唤道:“谢李师父!”

李譔闻此称谓,顿时展颜而笑,心中热潮澎湃,无比欣慰受用。

“师父”二字在神农院内乃是至高尊称,首获此誉者是为蒲元,次者为郭达,而他李譔,竟是这第三人——

虽则眼下仅有这群虎背熊腰、须发浓密如猛士般的年轻将士(实则都才二十出头)如此尊称……他已然心满意足,只觉得肩头责任重大。

他暗自握紧拳头,自己年方廿五,假以时日,必能成为蒲元那般宗师人物,甚至……甚至超越这位“锻冶”界的泰山北斗!

说来也奇,他格外钟爱“打铁”这个粗粝的称呼,只因陛下总是笑着称他们为“为国锻铁的大家”!

这一切,皆被不远处的张嶷清晰地看在眼里。但他的思绪飞得更远,更为深沉。

目光扫过衣衫褴褛、目光呆滞的黎民,扫过昔日张牙舞爪、如今蜷缩的恶徒,再望向高炀囚室的方向,他心中既有拨云见日般的明悟,亦有深不见底的困惑;既怀前所未有的笃定,又生出一丝对巨变的忧惧。

他猛然惊觉,若真依皇帝与丞相那深不可测的谋划推进,他们所将要开创的,或许是一个彻底颠覆过往、亘古未有的崭新天地。

对这即将喷薄欲出的新秩序,他本能地感到疑惧,却又抑制不住地满怀希冀!

说来惭愧,他时常难以完全参透皇帝与丞相的深谈,那些话语总是蕴含着多重机锋,令人如堕云雾。

但经此一役,亲历了这血与火的洗礼和管理千头万绪的磨难,他竟豁然开朗。

那些曾经萦绕心头的金玉良言,如今如同种子落入沃土,生根发芽,让他对世情的洞察骤然深刻了数分!

他突然觉得无比荒谬可笑:高炀这蠢货,搜刮的金银珠玉堆积如山,晃得人眼晕,可真正关乎生死、能支撑大局的战略物资却储备寥寥!

眼下最棘手的难题,反倒是这些不能吃不能烧的钱财一时难以处置。

能活人性命的粮食、能取暖造屋的木材与炭火,才是眼前的无价之宝!

张嶷苦笑着摇头,又冷冷瞥了眼高炀的囚室方向——这个吸食民髓民膏的国之蠹虫……

忽有士卒匆匆来报,声音低沉:“将军,山后发现一处万人坑!”

张嶷疲惫却果断地摆摆手,声音沙哑而坚定:“就地掩埋,立标记之。现下活人尚安置不完,实无余力妥善料理死鬼……待来日,必当厚祭。”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凝神静气,思绪如疾风闪电,将眼前千头万绪的难题一一拆解,安排得条理分明。

这既源于他多年研习兵略养成的缜密习惯,更带着从圣上与丞相言行中学到的那份“以人为本”的济世情怀。

此事关乎陛下大计,关乎数千人性命,更关乎他自己的前程,他自然慎之又慎,如履薄冰。

这突如其来的重任与机遇,让他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其中,几近忘我。

作为此地统帅,他必须总揽全局:且不说自己本部三千将士的调度布防,单是台登城及铁矿原有的四千六百余各色人等——无论良贱——每日睁眼便要消耗掉堆积如山的粮秣。

他既不能草率地将老弱妇孺驱散任其冻毙荒野,更不可简单地举起屠刀,将恶徒尽数诛灭。

一种敏锐的政治直觉告诉他,这绝非皇帝与丞相所愿见到的结果。

“人,方为根本!社稷次之!” 他将陛下说过的这句话,死死铭刻于心。

既然不可妄动,便唯有实行最严格的物资精配之策。

而精配之要,首在精准摸底——圣上与丞相显然对此早有深远筹谋,特意随军遣来了精通此道的专业人才。

负责所有登记造册工作的,是二十名从皇家兵略学宫中紧急遴选的算术专才,其中更包括了陛下亲自教导的“三百门生”中的三位翘楚:李兴性、王兴本与赵兴善。

此三人算学天赋尤为卓绝,已能熟练运用陛下亲授的阿拉伯数字及新式运算法进行高效核算。

物资清册条列如下,每一项都关乎存亡:

甲、粮秣(重中之重,命脉所系)

主粮:粟、麦、菽

干粮:糗糒、肉脯、醢酱(兼作调味与补盐之用,至关重要)

刍藁:战马驮畜专用干刍,维系机动力

乙、御寒之物(保命之需)

衣裳:厚麻葛衣、毛毡、芒鞋

卧具:蒲席、粗麻衾

丙、燃料(温暖之源)

炭薪:木炭、干柴

丁、军械维护(战力保障)

矢石:箭镞、铁器、脂膏

戊、医药(稳定人心)

常备:伤寒散、金疮药、青盐

己、运具(流通之本)

畜力:牛马车驾

器具:绳索、木橇

高炀那蠢猪平日敲骨吸髓、吝啬贪婪,所囤积的这些本应用于保境安民的紧要军资,数量竟如此可怜,如今反倒成了我蜀军将士和此地百姓续命的养料……这何其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