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那个石破天惊的“绑票计划”一出口，整个主殿都安静了。
奥伯隆和希尔维娜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先吐槽这小子胆子肥，还是该夸他脑子转得快。
伊格瑞丝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觉得，只要能和肖恩在一起，干什么都行。
绑票精灵王子？
听起来好像比在龙巢里发呆好玩多了！
“咳。”
还是龙后希尔维娜先回过神来，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古怪的沉默。
“计划听起来……很有创意。”
她斟酌着用词，看向肖恩。
“但在那之前，你是不是需要先和外界联系一下？比如，你那位矮人朋友。”
一语惊醒梦中人。
肖恩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
他光想着怎么去搞事了，差点忘了情报搜集才是第一步！
那个关于“弑龙弩”的传说，听着就邪乎，龙王知道的也只是个大概。
但要论对上古兵器和各种稀奇古怪材料的了解，谁能比得过天天跟矿石炉火打交道的矮人？
尤其是巴顿那个财迷，只要给够好处，他能把矮人祖宗的锻造秘方都给你翻出来。
“岳母大人英明！”
肖恩立刻给龙后送上一个马屁。
“我确实需要联系一下巴顿，问问他一些……专业问题。”
“哼，联系就联系，搞得那么麻烦。”
奥伯隆在一旁不爽地哼唧。
他大手一挥，指向大殿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黄金盆。
“去，把你的血滴进去，然后对着盆里喊那个矮子的名字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肖恩有些诧异地走了过去。
那黄金盆里盛着清澈如镜的水，水面没有丝毫波澜。
这也太……朴素了吧？
好歹是个跨国通讯设备，怎么连个天线或者魔法符文都没有？
“我们龙族办事，就是这么直接。”
奥伯隆抱起胳膊，一脸“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子”的表情。
肖恩撇撇嘴，也懒得吐槽了。
他依言刺破指尖，将一滴血珠滴入了水中。
殷红的血色在水中漾开，又迅速消失不见，整个水面开始泛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
一个模糊的画面在水面上逐渐成型。
肖恩凑过去，对着水盆，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巴顿？巴顿族长？听得到吗？我是肖恩！”
水面上的涟漪扩散得更快了，画面也飞速清晰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乱糟糟的红色大胡子，几乎占满了整个画面。
接着，一个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盆里传了出来，还带着浓浓的酒气。
“谁他妈在老子的酒窖里装镜子！滚出来！”
画面剧烈地晃动了几下，似乎是巴顿正在左顾右盼地找人。
“是我，肖恩！”
肖恩赶紧提高了音量。
“我在龙巢，用龙族的传讯水盆联系你！”
“肖恩？”
那片大胡子终于停了下来，画面也稳定住了。
一张涨得通红的矮人脸庞凑了过来，几乎要贴在水面上，一双精明的眼睛里满是狐疑。
“你小子……真是你？你没死在龙嘴里？”
“我活得好好的，马上就要当龙族赘婿了。”
肖恩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下自己的现状。
水盆对面的巴顿，手里的酒桶“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那张大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刚出炉的万花筒还要精彩。
震惊、错愕、不信，最后全都化作了两个字。
“我靠！”
巴顿的声音都变调了。
“你小子真把龙公主给搞定了？！你……你怎么办到的？教教我！不，把秘诀卖给我！我出高价！”
这商业嗅觉，也是没谁了。
“秘诀以后再说，我找你有正事。”
肖恩清了清嗓子，决定直奔主题。
“我想跟你打听几样东西的行情。”
“行情？”
一听到跟生意有关，巴顿立刻来了精神，他捡起酒桶灌了一大口，然后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沫。
“说！只要是这片大陆上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就没有我巴顿不知道价的！”
“好。”
肖恩组织了一下语言。
“第一个，我想问问，你们矮人历史上，有没有记载过一种……专门用来对付超巨型生物的终极兵器？”
他没敢直接提“弑龙弩”三个字，怕隔墙有耳。
“终极兵器？”
巴顿皱起了他那两条粗得像毛毛虫的眉毛。
“多大算超巨型？山那么大的算不算？”
“算。”
“一击就能洞穿龙鳞的那种？”
“对。”
“还能直接攻击灵魂和血脉的？”
“没错！”
肖恩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听巴顿这意思，他还真知道！
谁知，巴顿听完之后，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小子，你问这个干嘛？”
他的声音压低了许多。
“我可警告你，那种玩意儿是禁忌中的禁忌，是会给世界带来灾难的邪物！别说我不知道在哪，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
态度转变之快，让肖恩都愣了一下。
看来这东西的危险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你别紧张，我不是想搞事。”
肖恩放缓了语气，开始忽悠。
“我只是……接了个大活儿。我的岳父大人，你知道的，他担心宝贝女儿的安全，所以想让我搞一套最顶级的防御装备。”
“防御装备需要了解攻击性最强的武器？”
巴顿显然没那么好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肖恩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
“我得知道这世界上最强的矛是什么样的，才能打造出最强的盾，对不对？这可是个大单子，预算……上不封顶。”
“上不封顶？”
巴顿的眼睛里，开始闪烁起金币的光芒。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
“不行，这事儿风险太大了。”
“风险大，收益也大啊。”
肖恩继续加码。
“你想想，‘龙王女婿的专属神盾’，这名头打出去，你们矮人的生意得翻几番？到时候全大陆的王公贵族都得排着队来找你下单！”
“而且……”
肖恩压低了声音，抛出了真正的杀手锏。
“事成之后，我可以想办法，弄一些龙族的‘龙息精华’给你，用来淬火。效果怎么样，不用我多说了吧？”
“龙息精华？！”
巴顿的呼吸瞬间就粗重了。
那可是传说中才能用到的顶级锻造材料！
任何凡铁，只要加入一丁点龙息精华，都能变成削铁如泥的神兵！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成交！”
两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
“那邪门的玩意儿，在最古老的锻炉日志里才有一点点记载。我得花时间去查，那地方几百年没人进去了。”
“好，我等你的消息。”
肖恩心里松了口气。
搞定一个。
“还有第二个问题。”
他接着开口。
“你听说过一种特殊的墨水吗？或者说，是制作墨水的材料。”
“墨水？”
巴顿一脸莫名其妙。
“我们矮人只用凿子和锤子写字，谁用那玩意儿。”
“你先听我描述。”
肖恩耐着性子解释。
“那种材料，是一种黑色的粉末，看起来像是……把星空碾碎了之后的尘埃，带着一点点微光。”
“用它制作出来的墨水，写在纸上，会有一种……侵蚀感，好像能把纸张背后的空间都给污染了。”
他描述得非常仔细，这是系统任务里提到的“虚空尘埃”的特征。
水盆对面的巴顿，脸上的醉意和贪婪，在听到这段描述后，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还带着几分……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肖恩，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大殿里，连奥伯隆和希尔维娜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巴顿？”
肖恩喊了一声。
“小子……”
巴顿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铁在摩擦。
“你说的那个东西……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你先告诉我，它是什么。”
肖恩反问。
巴顿沉默了很久，久到肖恩都以为通讯中断了。
然后，他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缓缓吐出了一个词。
“那是……‘深渊之沙’。”
“锻造者最大的噩梦。”
“任何被它污染的金属，都会失去原有的特性，变成扭曲的怪物。我们的祖先，称呼它为‘吞噬群星的铁锈’。”
巴-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问的这两样东西，‘弑龙弩’和‘深渊之沙’，在矮人最古老的禁忌法典里，永远是出现在同一页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