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问过我，是不是觉得……我们的世界，不是真实的？”
陆舟的瞳孔微微收缩。
“你觉得，它可能是某种更宏大叙事中的一部分，甚至是……小说、电影里的世界。”李慢慢继续说道，“那么，你觉得……我们的这条‘世界线’，会一直平稳、安全地延续下去吗？”
陆舟愣了一下，随即推了推眼镜，给出了一个极具学者风格的冷酷回答：
“我不知道。这取决于‘创世者’……或者说，那位‘作者’的心情。”
“如果这是个故事，那么为了戏剧性，‘灾难’是必然的。”
“是啊……灾难是必然的。可能因为作者的心情，可能因为看客的需要，但这世界是我所有的一切，我所爱的所有人都在这。”李慢慢惨笑一声。
“而且……”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陆教授，如果我告诉你……”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去过其他世界。我也亲眼见过……破碎的位面。”
“！！！”
陆舟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的震惊！他猛地前倾身体，死死盯着李慢慢：“果然……我就知道！参数是对不上的！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个‘门’在哪里？！”
“其实我……”
李慢慢刚想解释系统的存在。
【警告！】
【“观测者模型”已触发！】
【文明保护协议启动！】
“呃啊——！！”
李慢慢的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
他猛地捂住头，整个人瞬间佝偻下去，双手死死撑着膝盖，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生生撕裂他的大脑！
那种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百倍！
但他没有停！
他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咬着牙，换了一种更隐晦、试图绕过审查，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想……我们需要加快世界的进程……”
“至少在……来临之前……我们得不停提高这个世界的等级，以及……我的实力……”
“我不想……不想在这个灾难降临之前……毫无作为……我感觉……那个时间……不远了……”
【警告：检测到高风险信息披露！继续交流将导致世界线撕裂风险！】
【突破风险——当前世界线波动：+25%】
【警告！继续交流将导致未知危险！】
刹那间，李慢慢眼中的世界变了。
地下车库的墙壁、陆舟的脸、甚至空气中的尘埃，都开始疯狂地扭曲、拉伸、分解成了无数闪烁的像素块！
“滋滋滋——”
耳边充满了如同海啸般刺耳的白噪音，淹没了一切声音。
他的脸惨白如纸，浑身剧烈颤抖，瞳孔开始涣散，嘴角溢出了一丝鲜红的血液。
那是灵魂在被强行“修正”的征兆！
“够了！！”
陆舟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似有星辰在流转，他那超凡的感知力让他隐约“看”到了李慢慢周围那正在崩塌的法则。
他猛地冲上前，冷冷地厉喝道：
“停下！你会死的！”
这一声厉喝，仿佛一道惊雷，唤回了李慢慢最后一丝神智。
他停止了开口。
那种恐怖的像素化瞬间停止，世界开始一点点、缓慢地重组，变回了真实的模样……
“呼……呼……”
李慢慢大口喘息着，刚想要撑着膝盖站直身体。
下一秒，大脑的保护机制强制启动，他眼前一黑，“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
“呃……”
李慢慢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冰冷的水泥天花板。
他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地下车库冰冷的地板上，身上甚至连件盖的东西都没有。
不远处，陆舟正背对着他，坐在那台【织女星一号】超算控制台前，聚精会神地鼓捣着什么，键盘敲击声噼啪作响。
李慢慢苦笑了一声。
自己都昏死过去了，这位陆教授……居然真的什么都不管，就这样任凭他躺在地上？
真是……非人哉。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揉了揉依旧胀疼的太阳穴。
“你醒了？”
陆舟听到声音，头也不回，依旧盯着屏幕，手里飞快地输入着一串串复杂的指令。
“我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瞳孔对光反应正常，心率虽然快了点但没心律不齐，呼吸平稳。判断只是精神受到了高维冲击，生理机能没问题。”
陆舟淡淡地说道：“所以，我就没喊救护车。那种低级医疗手段对你这种情况也没用。”
李慢慢看着他那冷漠的背影，眼神有些不善。
“那你至少……能不能把我扶到沙发上？”
陆舟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耸了耸肩，一脸理所当然：
“你块头太大了，全是肌肉，我搬不动。”
他推了推眼镜：“而且，根据我对你身体素质的评估，这种程度的低温地板，躺一会应该没影响。我的时间很宝贵，‘星核’的升级正在关键时刻。”
李慢慢：“……”
他无言以对。跟这种极致理性的人讲人情世故，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好吧。”李慢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关节，“我昏迷了多久？”
“45分钟。”陆舟看了一眼时间。
“你下来找我，就是为了为了强行突破‘禁忌’，和我说那些废话的吗？”陆舟看着他，眼神锐利。
“不全是。”
李慢慢走到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那流动的数据瀑布，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陆教授，除了‘织女星’芯片，我还有一个请求。”
“我想请你开发一个属于星空科技的AI模型。真正的大模型。”
李慢慢的眼中闪烁着野心：“用星空科技公司内部的算力来训练迭代它，目标是……实现真正的AGI（通用人工智能）。”
如果能掌握AGI，配合光子芯片的算力，星空科技将拥有真正的“神之大脑”。
“办不到。”
陆舟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现在的星空内部算力根本不够。除非……”他指了指身后那排机柜，“你把这台‘织女星一号’完整光芯超算群全部给它用。”
“但是，”陆舟眼神冰冷，“这会大量占用算力，严重影响我的研究、解析和推演。我不同意。”
对于陆舟来说，探索宇宙真理和寻找“剧本”的漏洞，远比给人类开发什么AI工具要重要一万倍。
李慢慢看着陆舟那毫无商量余地的表情，并没有意外。
他退而求其次。
“好吧。那如果不追求完全的AGI呢？”
李慢慢问道：“如果只是开发一个……在当前地球科技水平下，性能超越市面上所有AI（如Gpt-4、Sora等）的商用模型呢？”
“利用我们的光子架构优势，做个‘降维打击’的产品？”
陆舟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重新转过身，继续盯着屏幕上那个不知名的复杂数学公式。
“那个？”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口说道：
“那种低级的人工智障……轻轻松松。”
“只要给‘星核’写个子程序，分出1%的算力就够了。”
“好！”李慢慢眼中精光一闪，“那就这么定了！年后我要看到它！”
这就是他要的答案。
“对了，”谈完正事，李慢慢看了一眼陆舟那已经收拾好的半旧双肩包，“你回南京过年吗？”
“嗯。”陆舟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明天一早的高铁。”
“需要我让人送你吗？”
“不用。”陆舟头也不回，“我一个人方便点。你们那种虚伪的送别仪式，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李慢慢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向楼上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孤独而忙碌的背影。
在这个即将到来万家团圆的新年里，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大脑，依旧在孤独地对抗着那个不可名状的“剧本”。
“新年快乐，陆教授。”李慢慢低声的说道。
关上门，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也要为了守护自己的人间烟火，去准备迎接……未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