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土路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沈善宝一行人穿行在树荫间，朝着平安县的方向疾驰。
“孝铜牌，马上要上官道了，你怎么样？能坚持住吗？”伍云程回头看向骑马跟在后面的孝磊，语气里满是担忧。
孝磊伏在马背上，勉强抬头道：“我能行，别考虑我，速度拉到最快！”
伍云程点点头，转头喊道：“全速前进！”
他的本意是想在村子里找一驾马车，拖着孝磊返城的。没想到对方嫌速度慢，拒绝了好意，要乘马回。
沈善宝在队伍最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孝磊上马时，脚步踉跄，还是武卒扶了一把才上到马背上的。颠簸间，黑袍底更是溢出了鲜血。
“是个有血性的人。”沈善宝暗自点头，心里已将孝磊列为鬼差重点发展对象——等他伤好，就找机会把鬼差令“送”过去。
回封诡司的路，比来时没慢多少。在接近正午的时候，一行人跨入了封诡司的大门。
为了隐藏身份，沈善宝没接任务，便由伍云程和孝磊两人一起去任务堂提交任务。
出乎所有人意料，半溪村的遭遇，并没有在封诡司掀起波澜。
聂小仙刚好在任务堂一楼，看到满身是血、怨气冲天的孝磊，什么话都没问，就叫门子驾着他去医堂疗伤去了。
同样气鼓鼓的伍云程，则是被她喊到了二楼。
至于跟着两个封诡师一起进门，来壮声势的齐林等武者，连任务堂大门都没被允许进。
……
小半个时辰后，负责审核任务的老管总收到一条来自聂小仙的指示：
将半溪村及周边二十里区域列为“黄等危险区域”，禁止铜牌及以下封诡师靠近。同时在平安县地图上划去“半溪村”，永不复村。
处理完这些，聂小仙还让人通知李、张、温、郑、周五大家族当家族长，来一人到封诡司辨认死人头。
可没一人认识此人。
“不可能！”伍云程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大声反驳，“整个平安县，除了五望，谁还能培养出魂修？”
不甘心的孝磊倚靠着柱子，也骂开了：
“半溪村的人分明是被你们拉去炼制人丹了！害怕村民失踪被发现，才用土偶作为掩护。这般掩耳盗铃的举动，除了五望，还有谁可以做出来？”
可无论他俩如何激动，五望的人都只是淡淡回应“没有证据，不可妄言”，最后甚至以“胡乱攀咬，有辱斯文”为由，拂袖而去。
孝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气得一拳砸在柱子上，手上的伤口顿时就又飙血了：
“明明就是他们干的！什么叫拿不出证据？平安县还能找出第六家能培养魂修的势力吗？”
聂小仙站在他俩后面，脸色平静。五望这副“名门望族”的嘴脸，她早就见惯了。再说了，就算真有证据又如何？
这封诡司里，还有一大半的人，和他们是一个姓呢！
……
傍晚时，伍云程找到沈善宝，把封诡司的处理结果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语气里满是憋屈：“沈兄，这五望的人太嚣张了！”
“结果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沈善宝点点头，突然提高语调，“你们没把‘魂修杀死铜牌封诡师’的事说出来吧？”
“当然没有，你不是特意关照我俩不能说吗？”伍云程摇摇头。
“那死人头呢？”
“在聂山长那边！”
“行！”沈善宝冷哼了一声，“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把头要回来。然后我们一块去北城门，把这颗头颅挂起来示众！”
“挂城门？”伍云程愣了愣，“这能有用吗？”
“五望不是说‘查无此人’吗？”沈善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是这颗头颅真和他们没关系，他们自然不会有反应。”
“可要是有关系，总会有人沉不住气——到时候谁反应最大，谁就是这魂修背后的人。”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等人跳出来，我们再将这魂修还杀了封诡师的事情说出来。就没人能拦得住了！”
伍云程眼睛一亮：“还是你有办法！”
沈善宝安抚完伍云程，就转身往聂小仙的小院去了。
他虽然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可真看到封诡司的“纵容”，心里还是充满了对高层的失望。
封诡司明明知道五望有问题，却因为种种原因选择妥协，这让他无法接受。
当门子引他进门时，聂小仙正坐在书房的桌前，手里拿着一份卷宗，眉头紧锁。
他还是头一次见，聂山长在书房里打扮得如此正经，一时间竟有些愣神。
“聂大人，我问题想向您请教。”他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聂小仙放下卷宗，脸上刚浮现出的一抹笑容又瞬间压了下去，修长的柳眉耷了下来，手肘撑在桌上，双掌托着下巴，语气带着点无奈：
“要是‘质问’的，就直接点，还那么客气干啥的？”
“小女儿”娇嗔之态，在聂小仙身上，别有一番风味。沈善宝神情不由一松，心里的火气顿时消减了一半。
“半溪村的村民被土偶代替，应该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五望如此大胆，封诡司不制止，就等于放纵！”
“你以为我想纵容吗？”她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上官林肯定和你说过封诡司里的派系之争。”
“来自五大家族封诡师要占到一半以上，粮秣库、藏经阁、探马所都在他们手里握着。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们对付五望呢？”
她顿了顿，继续道：“维持现状，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沈善宝沉默了。
就在这时，聂小仙的脸颊突然浮现出一丝绯红，身体微微忸怩起来。
“沈善宝——”她满怀希冀地看着眼前人，“你德行高，对灵毒的抵抗力强。你要不来我麾下，助我过滤灵毒！”
“等我修为高了，什么五望、七望，我随意灭给你看！”
她的语气格外轻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善宝正处于气头上，脑子里全是半溪村的村民，听到这话，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哼，我可没这闲工夫！”他冷哼了一声，“魂修的人头呢？拿给我！”
聂小仙脸上的绯红瞬间褪去，银牌的威严重新回归，“人头还在任务堂，你自己去取吧！”
沈善宝转头就走，到门口时，就听见聂小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瞎弄，真要惹急了五望，没人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