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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降平台的门在身后无声闭合,隔绝了来自上方那个虚伪世界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扑面而来的,是一种被高度净化的、冰冷的空气,带着金属、臭氧以及一种若有若无、仿佛无数种化学试剂与有机培养液混合而成的甜腻腥气,令人作呕。

引路的守卫脸上挂着毫无波动的标准笑容,引领着伪装成“投资人”尼古拉斯先生和其助理索菲亚女士的陆寒洲与沈清辞,步入这条被称为“展示长廊”的通道。

这里与上方简陋的科考站判若两个世界。通道极其宽阔,顶部是发出柔和白光的整体光源面板,脚下是能倒映出人影的暗色金属地板,两侧墙壁则是巨大的、不间断播放着动态影像的曲面屏幕。影像内容充满了未来主义的诱惑:完美协调的城市交通、无疾病困扰的乌托邦社会、人类在极端环境下轻松生存的画面……配以低沉而富有煽动性的解说,宣扬着“进化”、“纯净”、“未来”等理念。

极致的科技感与视觉冲击,试图在第一时间震慑并蛊惑来访者。

然而,在这光鲜的表象之下,沈清辞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截然不同的东西。

视觉的欺骗之下,是嗅觉无法掩盖的真实。 那甜腻的腥气,并非来自任何已知的香料,更像是……大量生物组织在营养液中培养时散发的、被强行过滤后依旧残留的气息。

听觉的宏大叙事之下,是触感无法忽略的冰冷。 尽管温度恒定在舒适的二十度,但那金属墙壁和地板传来的,是一种毫无生命温度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几乎超越人类听觉范围的低频嗡鸣,仿佛是某种巨大的机器在持续运转,又像是无数生命在同时发出绝望的悲鸣,被技术手段压制到了意识的边缘,却依旧搅动着人的神经。

他们经过一扇扇巨大的观察窗。有的后面是排列整齐、如同图书馆书架般的生物培养舱,淡绿色的营养液中悬浮着各种处于不同发育阶段的人类胚胎或器官组织,机械臂在其中精准地运作,进行着基因编辑或注入操作。

有的观察窗后,则是进行着体能、反应速度或精神抗压测试的“成品”。那些测试者(或者说,实验体)眼神空洞,动作却精准得非人,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在复杂的障碍场中穿梭,或承受着不断增强的电流刺激而面无表情。

没有惨叫,没有反抗,只有绝对的服从和效率。这种死寂的顺从,比任何血腥场面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这里是‘进化回廊’,”引路的守卫用一种背诵好的、充满自豪的语气介绍,“二位所见,是我们为实现人类潜能解放所做出的努力。我们筛选最优基因,剔除劣质与不稳定因素,引导生命走向更高级的形态。”

陆寒洲脸上保持着投资人的挑剔与审视,偶尔提出一些关于“投资回报率”、“技术壁垒”和“风险控制”的专业问题,但他的眼神深处,是翻涌的冰寒怒火。这些被物化、被操控的生命,让他再次清晰地看到了母亲的影子,以及自己可能遭遇的另一种命运。

沈清辞则扮演着尽职的记录者,用平板电脑快速“记录”着看到的一切,实则是在心中默默绘制地图,标记安保摄像头的位置和巡逻队的频率。她的目光偶尔与培养舱中那些茫然“注视”着外界的眼睛对上,心脏便是一阵刺痛。她仿佛看到了哥哥沈清许和妹妹沈清许曾经可能经历过的、或者正在某个类似设施中经历着的噩梦。

他们被带到一个圆形的观景平台。平台下方,是一个巨大得令人瞠目结舌的空间——克隆工厂。

数以千计的圆柱形培养舱如同森林般密集排列,一眼望不到尽头。舱体内浸泡着的,是无数具与某些全球知名人物外貌一模一样的躯体!它们如同流水线上的产品,安静地悬浮着,等待着被“激活”和“出厂”的时刻。自动化的运输带和机械臂在其间穿梭,进行着维护和检测。整个空间弥漫着浓郁的培养液气味和冰冷的白光,仿佛一个巨大而精密的人体零件加工厂。

即使是见惯了风浪的陆寒洲,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这就是“镜像计划”的规模化生产现场!埃文斯的野心,在此刻以最直观、最骇人的方式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里,将是新世界的基石。”守卫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虔诚。

沈清辞强行压下胃里的翻腾,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她知道,必须尽快找到“神谕之间”,摧毁控制这一切的中枢。

就在守卫准备带领他们前往下一个区域时,通道另一侧的一扇气密门突然打开,几名穿着全封闭防护服、推着一个移动密封舱的研究员匆匆走过。密封舱的观察窗短暂地对着他们的方向,里面是一张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却又与沈清辞有着几分相似的年轻女性的脸!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的抗拒,身体被束缚带死死固定住。

是失败的克隆体?还是……新的实验品?

那张脸一闪而过,气密门迅速关闭。

沈清辞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陆寒洲也注意到了那一幕,他不动声色地靠近沈清辞,用眼神传递着安抚与警惕。

引路的守卫似乎对这一幕习以为常,只是淡淡解释道:“偶尔会出现一些……不稳定的个体,需要进行回收处理。请不必在意。”

冰雪覆盖下的地狱,终于向他们展露了其最真实、最残酷的一角。光鲜的科技外衣下,包裹的是对生命最极致的亵渎与践踏。陆寒洲和沈清辞深知,他们必须加快行动,每拖延一秒,都可能有无辜的生命被这架疯狂的机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