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材市场的喧嚣声扑面而来，肖景文攥着那张画满线条的草图，在各种木料和石材间穿梭。
他昨晚几乎没睡，脑子里全是店铺的样子——那些藏品该怎么摆才好看，灯光要多亮才能显出老玉的温润，连墙角该摆几盆绿植都想了三遍。
“小肖？你怎么来了？”一个穿蓝色工装的汉子从板材堆后探出头，是他发小大刘，开了家装修公司，专做中式风格。
肖景文把草图递过去：“帮我看看，这店想装成古朴点的风格，大概要花多少钱。”
大刘展开图纸，眉头先皱了皱，随即笑了：“你这画的啥？展柜像积木，茶桌像个方块。”嘴上吐槽着，手里却掏出笔，在旁边画了起来，“古玩店讲究的是‘藏’和‘露’，你这展柜太规整，得错落着来。”
他指着草图上的瓷器区：“这里得做个阶梯式展台，高的放赏瓶，矮的摆碗碟，客人一眼就能看清层次。”又在字画区画了个弧度，“挂字画的墙别做直的，稍微有点弧度，显得有韵味。”
肖景文看着被修改后的图纸，眼睛亮了：“还是你懂行！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材料用杉木，”大刘领着他走到木料区，敲了敲堆在最上面的木板，“纹理好看，价格也适中，做展柜刷上清漆就行，不用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他又指了指旁边的青石砖，“地面别用你原来想的仿古砖，就用这种老青石，找师傅打磨光滑，踩上去才有老味儿。”
两人在市场里转了一上午，从木料到灯具，从五金到涂料，大刘都帮他挑了性价比最高的。最后算下来，基础装修加展柜定制，大概需要十五万。
“这还没算软装，”大刘在报价单上圈出几项，“你要是想摆些老家具当装饰，得另算钱。”
肖景文心里有底了，十五万在预算之内。他拍了拍大刘的肩膀：“就按你说的来，下周能开工不？”
“你这急性子，”大刘笑了，“我把手里的活赶赶，下周三给你动工。”
回到店里，肖景文按大刘改的图纸重新规划。他用粉笔在地上画着区域线，左边靠窗的位置圈出来做玉器区，光线好，能显出翡翠的通透；中间留条宽两米的过道，方便客人走动；右边隔出块小空间做字画区，挂了幅周老写的老字横幅当样品，看着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后间的储藏室被他一分为二，一半放存货，一半隔出个小茶歇区，摆了张二手市场淘来的八仙桌，配着四把太师椅，虽然有点旧，但打磨得锃亮，透着股岁月的温润。
“灯光得用暖黄的，”他想起大刘的话，掏出手机搜中式灯具，“展柜里装射灯，角度斜着打在藏品上，突出立体感。”他在笔记本上记下“主灯用宫灯样式，射灯选3000K色温”，又算了算数量，总共需要十二盏射灯，四盏主灯，预算五千块。
正忙着，手机响了，是周老打来的：“小肖，我这儿有张旧条案，你要不要？放你店里当收银台正好。”
肖景文赶紧答应：“要！当然要！多少钱？”
“跟我还谈钱？”周老笑了，“你派人来拉就行，放我这儿占地方。”
挂了电话，肖景文心里热乎乎的。那长条案他见过，是清代的核桃木，桌面光可鉴人，用来当收银台，比新买的气派多了。
下午他去古玩市场淘软装，花八百块买了对民国的青花瓷瓶，打算放条案两端；又花三百块收了个旧鸟笼，清理干净挂在门口，里面不用放鸟，插几支干花就行。最得意的是淘到块老榆木砧板，磨平了当茶盘，透着股烟火气。
回到店里，他把青花瓷瓶摆在条案上试了试，果然合适。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瓶身上的缠枝纹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恍惚间像回到了百年前。
“还缺点绿植。”肖景文看着空荡荡的角落，想起老陈说的张教授爱喝茶，不如摆几盆文竹和兰花，既雅致又好养活。他掏出手机搜附近的花店，记下单盆价格和养护方法。
晚上回家，肖景文把装修预算整理成表格：基础装修八万，展柜定制五万，灯具五千，软装两千，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总共十七万出头。
语嫣凑过来看：“爸爸，这是要开玩具店吗？”
“是古玩店，”肖景文抱起女儿，指着图纸上的展柜，“里面放好多有故事的老物件，就像语嫣的睡前故事一样。”
“那我能去看吗？”语嫣睁着大眼睛。
“当然能，”肖景文笑了，“爸爸给你留个小角落，放你的积木。”
他低头看着图纸，想象着开业那天的样子：周老题的招牌挂在门口，条案上的青花瓷瓶插着新鲜的桂花，张教授和李大爷坐在茶歇区喝茶，自己在展柜前给客人讲每件藏品的故事……
窗外的月光照在图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了热闹的“景文轩”。肖景文握紧拳头，心里充满了期待——再过一个月，这里就不再是空荡荡的店面，而是装满岁月故事的港湾。
肖景文把装修规划图拍了张照片，准备发给了苏诺桐，想听听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