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一处位于小行星带边缘、编号为xG-734的岩质行星阴影面。这里远离主要航道,恒星的光芒被巨大的行星本体完全遮挡,只有遥远的星光,如同冰冷的钻石,点缀在永恒的黑暗帷幕上。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线条流畅的黑色小型穿梭舰,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一道伪装成天然岩缝的船坞入口。
舱门开启,墨菲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便服,踏上了这处属于威廉大公家族的绝对私密领地。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冷却液和一丝真空特有的冰冷气息。
他被一名沉默的、身着黑色制服、明显经过严格训练的管家引至基地内部。与其说是仓库,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功能齐全的尖端科研前哨站。生活区、能源中心、通讯阵列、甚至还有一个配备了多功能工业打印机和精密仪器的工作车间,一应俱全。
在一间可以俯瞰下方巨大仓储空间(里面堆放着一些不明用途的矿业设备和材料)的观景厅内,墨菲见到了威廉大公——并非游戏里那个金光闪闪、意气风发的形象,而是一个穿着舒适家居服,坐在悬浮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年轻男子。他的容貌与游戏中有七八分相似,但褪去了虚拟世界的浮华,多了几分属于真正上位者的沉稳与深不可测。
“墨菲先生,或者我该称呼你……博士?”威廉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在《仙途》里的发现,以及通过特殊渠道传递给我的那些‘故事’,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显然,墨菲之前谨慎传递的信息,已经引起了这位星际矿业巨头继承人的极大兴趣。
墨菲没有废话,直接将整理好的、关于“情感能源”、“服务器集群”、“至高智慧幽灵公司”的核心证据链(当然是经过脱敏和部分技术处理的版本),通过加密数据板推到了威廉面前。
威廉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起初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玩味,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手指敲击扶手的频率也慢了下来。当他看到关于玩家生理数据与情感能量采集的关联分析,以及“至高智慧”那完美到诡异的空壳结构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强烈的兴趣所取代。
“以无数智慧生灵的情感为食粮……将整个虚拟世界作为牧场……”威廉低声重复着,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近乎狂热的弧度,“这手笔……真是又疯狂又……迷人!比我们家族在K-7星云发现那条超稀有晶体矿脉还要刺激得多!”
出乎墨菲的意料,威廉在短暂的震惊后,并未表现出恐惧或退缩,反而像是发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极具挑战性的“大生意”或者说“大玩具”。
“你需要什么?”威廉直接问道,身体微微前倾,显示出极大的投入意愿。
“一个绝对安全、不受监控的物理空间,用于设备组装和信号探测。高权限的深空探测数据访问权。以及……获取一些常规渠道难以弄到的‘特殊设备’的途径。”墨菲列出了需求。
“这里够安全吗?”威廉指了指脚下,“除了我和极少数绝对核心的家臣,没人知道这个地方。信号屏蔽等级是军方标准的三倍。至于探测数据和设备……”他打了个响指,旁边的管家立刻递上一个造型奇特的终端,“这是‘掘金者’网络的临时高级权限密钥。通过它,你可以有限度地调用我们家族在附近星域部署的几颗‘勘探卫星’,它们搭载的传感器精度足以扫描出一个小行星的内部结构。设备清单给我,只要不是战略级武器,我都能想办法给你弄来。”
威廉的爽快和能量超出了墨菲的预期。这不仅仅是金钱的力量,更是其家族在星际矿业领域深耕数百年所积累的、盘根错节的庞大人脉和资源网络的体现。
“为什么?”墨菲问出了关键问题。他不相信威廉仅仅是因为“刺激”就投入如此巨大的资源。
威廉站起身,走到观景窗前,望着外面无垠的黑暗和远处的星光,语气变得有些深邃:“墨菲博士,你觉得,一个能够建造并运营如此规模‘情感牧场’的文明,其所掌握的科技,价值几何?如果他们采集‘情感能量’的技术是真实的,那这种能量本身,又代表着怎样一种……全新的、颠覆性的能源形式?”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商业巨鳄独有的锐利光芒:“风险巨大,但回报……可能超乎想象。这不仅仅是一场冒险,更可能是一把通往未来的钥匙。我们家族,从不拒绝这样的投资机会。更何况……”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能把这样一个隐藏在幕后的、视众生为蝼蚁的庞然大物揪出来,甚至……让它摔个跟头,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我付出代价了。我讨厌被人当成无知无觉的‘电池’。”
理由足够充分。利益、好奇心、以及属于顶级权势者的骄傲与掌控欲,共同促使威廉加入了这场危险的游戏。
很快,墨菲所需的设备开始通过各种隐秘渠道,被运送至这个小行星基地。一些用于增强信号接收和解析的精密仪器,一些用于进行物理层面探测的微型探测器,甚至还有一些墨菲根据林风传来的规则波动数据,设计出的、用于模拟和干扰虚拟世界能量特征的实验性装置。
xG-734基地,在威廉的全力支持下,迅速转变为“破镜计划”现实线的重要前进基地和技术支援中心。
而在《仙途》世界中,威廉大公的角色依旧挥金如土,高调张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个看似只会氪金的土豪玩家,其现实中的力量,已经悄然成为刺向幕后黑手的一柄利剑,为墨菲的调查和林风的抗争,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现实支点。
虚实两界的反抗联盟,因为威廉的加入,获得了一份沉甸甸的、来自现实世界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