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长老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林晓晓最后一丝侥幸。所有的怀疑、警示、不安的预感,在这一刻凝聚成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铺陈在眼前。
星辰令是枷锁,是监视器,更是这最终仪式的关键信物。
墨长老,这位曾经的引路人、师尊,果然是“守印人”中的叛徒,与虚无教廷沉瀣一气,筹划了这跨越千年的阴谋!
“为……什么?”林晓晓的声音干涩沙哑,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体内五块碎片因“幽冥”近在咫尺而疯狂震颤,与那邪阵产生危险的共鸣,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和经脉。
墨长老的眼神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痛楚,但很快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取代:“为什么?为了真正终结这场无休止的轮回!晓晓,你以为加固封印就能拯救苍生?错了!‘虚无’并非外魔,它是这天地诞生之初便存在的‘湮灭’一面,是混沌的另一极!封印只能拖延,无法根除!每一次封印松动,都是生灵涂炭!”
他指向地缝中透出的暗红光芒和那被禁锢的“幽冥”碎片:“归墟之眼的封印早已千疮百孔,与其等待它彻底崩解,释放出完全狂暴、无法控制的‘虚无’,不如由我们主动引导,以完整的‘源初混沌’之力为引,可控地融合‘虚无’本源!届时,混沌与虚无达成新的平衡,归墟之眼将化作稳定的‘源灭之泉’,那才是真正的新纪元!”
“荒谬!”苏寒霜怒喝一声,霜华剑直指墨长老,剑气却因这浓郁到极致的幽冥死气和内心的震动而显得紊乱,“以灭世为代价的‘新纪元’?不过是你为一己之私,与邪魔勾结的借口!”
“一己之私?”墨长老身后的一个虚无教廷枢机主教冷笑,声音如同两块骨头摩擦,“墨先生乃我教千年来最伟大的‘先知’,早已洞悉天道真相!尔等愚昧,只知固守陈规,岂知破而后立才是大道!”
楚悠悠脸色惨白,看着被邪阵污染、哀嚎不断的“幽冥”碎片,又看向墨长老手中那枚她曾无比信任的星辰令,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伤心与愤怒:“你一直都在骗我们……你教晓晓功法,给她星辰令,保护她……都是为了今天,把她当成……祭品?!”
“并非祭品,而是钥匙,是桥梁!”墨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激昂,“晓晓身负源初混沌本源,是唯一能承载并引导两股至高力量的存在!完成融合,她将成为新纪元的基石,真正的‘世界之枢’!这是无上的荣耀!”
“闭嘴!”林晓晓猛地抬起头,眼中混沌之色与狂暴的怒火交织,她强行压制着体内碎片的暴动,一步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无比沉重,“冠冕堂皇的谎言!你口中的‘可控融合’,需要牺牲多少生灵?万鬼窟中这无尽的怨魂,被污染抽取力量的碎片,还有……被你算计至今的我!”她指向那哀嚎的“幽冥”碎片,“这就是你想要的‘平衡’?建立在无尽痛苦和毁灭上的平衡?!”
墨长老脸上的狂热微微一滞,眼底深处那抹愧疚再次浮现,但很快被更深的决绝覆盖:“必要的牺牲……为了更长远的存续。晓晓,这是唯一的道路。交出碎片,配合仪式,你,你的朋友,甚至这世间无数生灵,都能在新的秩序下获得新生。否则……”他眼中寒光一闪,“当封印彻底崩溃,无序的‘虚无’席卷一切,那才是真正的万物寂灭,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随着他的话音,他手中的星辰令光芒大盛,那禁锢“幽冥”碎片的邪阵也随之轰鸣!地缝中涌出的暗红光芒变得更加炽烈,无数扭曲的鬼影从中冲出,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万鬼窟仿佛都在苏醒!两名枢机主教也同时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死寂与虚无的领域张开,与幽冥死气混合,朝着林晓晓四人压迫而来!
压力如山崩海啸!在这片被墨长老经营已久、阵法加持的绝地,他们占据着天时地利,实力对比悬殊!
“晓晓,怎么办?”银朔低吼,挡在最前,妖力全力爆发,抵御着领域压迫,但银白的妖焰在灰黑与暗红的侵蚀下迅速黯淡。
苏寒霜剑意凝聚到极点,却感到无从下手。墨长老的实力深不可测,加上两名同级别的枢机主教和这恐怖的环境……
楚悠悠咬牙,将最后所有能用的丹药都扣在了手中,尽管知道可能杯水车薪。
林晓晓的目光扫过被污染的“幽冥”碎片,扫过墨长老狂热而决绝的脸,扫过身边伤痕累累却依旧坚定站在她身旁的伙伴,最后,内视着丹田内那五块同样因愤怒和不甘而咆哮的混沌碎片。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也在脑海中响起:
【终极危机触发!检测到‘混沌·幽冥’碎片被高位邪阵污染。检测到强大敌对单位:守印人叛徒(墨),虚无教廷枢机主教x2。检测到‘源初混沌’与‘虚无本源’强制融合协议启动倒计时。】
【警告:强行抵抗成功率低于5%。建议:……数据不足,无法给出有效建议。宿主……请遵循本心抉择。】
遵循本心……
林晓晓忽然笑了,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决然,还有一丝释然。她前世死于荒诞,此生穿越,背负救世之责,却一路被算计、被背叛,走到这最后的绝境。
但,那又如何?
她缓缓抬起手,并非指向墨长老,而是指向自己丹田的位置,眼神锐利如刀,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响彻这鬼哭神嚎之地:
“我的力量,源于混沌,却非为了毁灭。”
“我的道路,由我自己决定,而非由你这叛徒和邪魔安排!”
“你想要碎片?想要完成你那狗屁不通的‘新纪元’仪式?”
“好啊——”
她体内的混沌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逆向旋转,五块碎片的力量不再试图融合,而是被她强行剥离、激发、碰撞!一股混乱到极致、仿佛要将她自身先一步撕裂的恐怖能量在她体内酝酿!
“——那就来拿!连我一起,炸给你看!”
她竟然要自爆混沌本源,与碎片同归于尽,彻底毁掉墨长老的仪式根基!
“晓晓!不要!”楚悠悠惊恐尖叫。
“混蛋!”苏寒霜目眦欲裂。
银朔也发出了绝望的咆哮。
墨长老脸色剧变,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林晓晓刚烈至此!“住手!你疯了!这样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你的朋友!”
“那也比变成你棋子和这鬼世道的基石强!”林晓晓笑容狰狞,逆转的混沌之力已然开始撕裂她的经脉,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结局注定之时——
异变,再次陡生!
林晓晓怀中,那枚一直安静的生命古树树叶,忽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华!这光华温暖、磅礴,带着跨越世界的坚韧生机,瞬间将她笼罩!同时,她识海深处,那个伴随她穿越、一直发布任务的“系统”,核心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芒亮起,与生命古树的力量产生了共鸣!
一个温和、苍老、仿佛带着无尽岁月叹息的声音,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与生命古树最后的留言如出一辙:
“孩子……停下……莫要辜负……最后的‘希望’……”
“集齐碎片……归于混沌……封印非终点……净化……才是……”
随着这声音,一股精纯到极致、超越灵力层次的本源生命之力涌入林晓晓体内,不仅强行稳住了她逆转的混沌星云,更开始冲刷、净化那被邪阵污染的“幽冥”碎片共鸣带来的侵蚀!
与此同时,林晓晓手中的星辰令,那枚墨长老手中令牌的“子令”,竟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震动,发出清脆的、仿佛什么东西破碎的鸣响!
墨长老手中的“母令”光芒骤然紊乱,他脸色狂变:“怎么可能?!子令的禁制……被更高权限覆盖了?!”
是系统!是那一直默默辅助、来源神秘的系统!在这一刻,它展现出了超越星辰令的权限,强行干扰甚至开始夺取对“幽冥”碎片邪阵的部分控制权!
“就是现在!”林晓晓福至心灵,虽然不明所以,但这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和反击机会!
“寒霜!银朔!悠悠!帮我争取时间!”她大吼一声,不再压制体内碎片,而是引导着那股突如其来的生命本源之力,混合着自己全部的心神与意志,如同最锋利的钻头,狠狠刺向那禁锢“幽冥”碎片的邪阵核心,刺向那枚被污染的核心晶石!
最后的争夺,关乎存亡的博弈,在这一刻,才真正开始!而林晓晓体内那神秘系统的真面目,也即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