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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冰秘境深处的悸动渐渐平息,那些感应到云羲气息与苍曜残存意志而雀跃的风雷灵屑,终究因本源过于破碎而未能长久凝聚。冰玉台上,只余那摊早已渗入万载玄冰深处的殷红血痕,依旧沉默地诉说着当年那场逆转生死的牺牲。

云羲静立良久,指尖轻触心口,那缕被太阴心辉温养的风雷气息虽未壮大,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显温顺与依赖,仿佛迷途的孩童终于抓住了母亲的衣角。她知晓,仅凭此地残留的气息与感应,欲要重聚苍曜散落的意识,仍如镜花水月。她需要更确切的指引,需要了解这片土地上,属于他更深的烙印。

“寒寂,”云羲转身,星辉流淌的衣袂在幽蓝冰光中划出清冷弧线,“我们去见擎山。”

无需多言,寒寂的灵体微漾,已明了主人心意。巡天星杖轻点虚空,涟漪荡开,两人的身影自玄冰秘境核心悄然消失,下一刻,已置身于北境妖庭权力中枢——万妖殿前。

相较于神都宫殿雕梁画栋的金碧辉煌,万妖殿更显粗犷与古老。巨大的兽骨与不知名的神木构成了殿宇主体,檐角悬挂着风干的藤蔓与符文骨片,在永不停歇的北风中发出低沉呜咽,宛如远古巨兽的呼吸。殿前广场以整块整块的青灰色巨石铺就,积雪被清扫至两侧,露出石面上历经岁月打磨,承载了无数妖族足迹的深深痕印。

云羲的到来,未曾通报,已引动殿宇周遭禁制的无声共鸣。守卫殿门的妖族精锐见到她,俱是身躯一震,随即以手抚胸,深深躬身,让开通路,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那是面对拯救此界的英雄,亦是面对他们逝去君王誓死守护之人的尊崇。

踏入殿内,光线稍暗,空气中弥漫着松脂、兽皮与某种清冷矿物的混合气息。大殿尽头,是一张以整块温玉雕琢而成的宽大石案,案后,一位身形魁梧如山岳的老者正伏案批阅着兽皮卷宗。他发须皆白,如同北境最高峰顶的积雪,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与威严,正是北境妖族的擎山大长老。

感应到气息,擎山抬起头,那双深邃如同蕴藏了万载风霜的眼眸,在看到云羲时,锐利的光芒微微柔和,放下手中以猛禽翎羽制成的笔,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符合身份的沉稳和一丝对来者身份的郑重。

“守望者亲临,老夫有失远迎。”擎山的声音洪亮而沧桑,如同冰川相互摩擦。

“大长老不必多礼。”云羲微微颔首,步履从容地行至石案前,“贸然打扰,是为苍曜之事。”

听到这个名字,擎山雄壮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深切的痛楚与追忆。他沉默片刻,抬手引向一旁由千年铁木打造的坐席:“请坐。”

落座后,有妖族侍从奉上以雪莲与地脉热泉冲泡的灵茶,氤氲热气在微寒的殿内袅袅升起。云羲未动茶盏,目光平静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看向擎山:“我于星轨之中,感应到他并未完全湮灭。玄冰秘境之内,亦有他残存意识碎片的回应。然其魂灵破碎太甚,飘零无踪。大长老追随他血脉久远,可知这北境之地,除却玄冰秘境,还有何处可能汇聚其风雷本源,或存有与他血脉、神魂紧密相连之物?”

擎山凝视着杯中起伏的雪莲花瓣,良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妖王大人……”他顿了顿,似在斟酌词句,又似在平复心绪,“他自幼便与寻常妖族不同。”

老人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殿宇的阻隔,望向了悠久的过去。

“英招血脉,乃风雷之主,洪荒异种,本就尊贵罕有。然自上古一战后,血脉日渐稀薄,传承断续。先王与王后为延续血脉,历尽艰辛,方得妖王大人这唯一的嫡血后裔。他降生之时,风雷齐聚妖庭上空三日不绝,玄冰秘境深处的始祖祭坛曾自主鸣响,那是沉寂了万载的血脉呼应。”

“他肩负的,从来就不仅仅是父母血仇,更有整个英招一脉,乃至北境妖族的兴衰之望。兀厉那叛徒,觊觎的又何尝不是这份源自始祖的至高力量?”擎山的声音带着沉痛,“妖王大人自幼便知自身责任,修行刻苦远超同侪,风雷之力初成时,时常因掌控不及而伤及自身,他却从未有过半分懈怠。他看似冷毅寡言,实则心系麾下每一位子民,神都血战之前,他曾密令老夫,若事不可为,需以保全妖族元气为重,不必为他一人殉葬。”

云羲静静聆听,指尖无意识地在巡天星杖冰凉的杖身上摩挲。这些往事,每一句,都让她心中那个沉默而坚韧的身影更加清晰、更加沉重。

“至于与他血脉、神魂紧密相连之物……”擎山沉吟道,“除却他自幼佩戴、后于激战中损毁的那枚风雷妖玉,或许……还有一处所在。”

云羲眸光一凝:“何处?”

“英招祖地,‘风雷渊’。”擎山缓缓道,“那是唯有身负纯正英招血脉者方能感应并开启的秘境,传闻是始祖陨落之地,蕴藏着最本源的洪荒风雷之力,亦是英招血脉力量的最终归宿。当年妖王大人修为大成后,曾进入其中历练,汲取始祖遗泽。他……他曾说过,若有一日他身陨,毕生修为与魂灵印记,当有一部分会重归祖地,反哺血脉源头。”

风雷渊!云羲心中一动,星轨之中,似乎确实有一处与此名讳对应的,极其隐晦且力量狂暴的轨迹节点,只是之前她专注于玄冰秘境的感应,未曾深究。

“然风雷渊入口缥缈无踪,非英招血脉不可引动。”擎山看向云羲,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守望者虽与妖王大人羁绊深厚,毕竟不是同族,恐怕……”

“无妨。”云羲打断他,异色双眸中流转着星辉与决断,“既有线索,总要一试。羁绊深浅,不止是血脉界定。”

她站起身,周身气息与这古老的万妖殿隐隐相合。“除此之外,大长老可知,是否还有其他习惯停留、或倾注了特殊心意之地?”

擎山也随之起身,肃容道:“妖王大人不喜奢华,除却修炼秘境,去得最多的,便是能够眺望整个北境冰原的‘望北崖’。他常说,立于彼处,可见山河壮阔,可知守土之责。有时一立,便是整夜。”

望北崖……云羲记下了这个名字。

“多谢大长老相告。”她微微欠身。

“守望者言重了。”擎山郑重还礼,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妖王大人为守护您和此界而牺牲,乃我北境无上荣光。若能寻回他一丝残灵,但有所需,北境妖族,万死不辞。”

云羲颔首,未再多言,转身向殿外走去。寒寂如影随形。

望着那抹笼罩在星辉中渐行渐远的的清冷背影,擎山屹立良久,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在空旷的大殿中幽幽回荡。他知道,这位已登临此界顶点的守望者,正在走的,是一条渺茫而执着的路。而这条路,牵动的,是整个北境深埋于心的期盼与伤恸。

步出万妖殿,极光依旧在夜幕上流淌。云羲以星轨之力,重新推演、锁定这些地点与苍曜残存意识可能存在的关联。

寻找的轨迹,自此延伸向了承载着苍曜过往与责任的广阔北境山河。每一处他驻足过的地方,都可能藏着一片他散落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