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暗处的博弈
“海翼号”的通讯室里，全息投影设备的蓝光在空气中浮动，将联合国安理会会议的争吵声弥漫在每一个角落。淡金色的晨光透过舷窗斜切进来，却没能驱散室内的凝重——屏幕上，支持合作的欧洲代表正举着一份厚厚的提案，语气急切；而坐在他对面的某军事强国代表，手指反复敲击着桌面，眼神冰冷如刀，每一次开口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成立‘地球-Ω-1联合委员会’是目前唯一理性的选择！”德国代表托马斯·科勒将提案推到投影中央，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共享研究、公平分配、全球协同”的核心原则，“Ω-1的广播已经覆盖全球，基础科学知识正在帮助非洲村庄解决灌溉问题，帮助巴西雨林保护生态——这不是某一个国家的资源，是全人类的机遇！”
他的话音刚落，美国代表马克·威尔逊就冷笑一声，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机遇’？科勒先生，你忘了Ω-1的防御机制有多危险？那艘侦察舰的电子设备至今没能完全修复！我们需要的是‘安全管控’，不是盲目共享——谁能保证这些知识不会被恐怖组织利用？谁能负责技术滥用的后果？”
“所以才需要联合委员会！”印度代表阿米尔·汗立刻反驳，他面前的数据板上滚动着印度农村利用Ω-1广播知识改造太阳能设备的案例，“单一国家的管控只会导致技术垄断，就像过去几十年的能源霸权！联合委员会由各国科学家共同主导，每一项技术应用都经过伦理评估，这才是真正的‘安全’！”
投影屏幕上的争论像一团乱麻，而通讯室角落里，林振华正靠在金属墙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女儿的照片。他没有加入争论，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些或激动或冷漠的脸——支持合作的一方，桌上摆着的是各地应用Ω-1知识的民生案例；持保守态度的一方，面前摊开的是军事安全评估报告，字里行间都透着“掌控”与“威慑”。
“教授，卡特队长让您去底层实验室一趟，说是有紧急情况。”小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加密数据盘，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刚才技术组监测到……多起针对我们数据链路的网络攻击，源头很复杂，像是有组织的协同行动。”
林振华的心猛地一沉。他关掉全息投影，跟着小李快步走向底层实验室。走廊里的应急灯不知何时换成了淡黄色，灯光在金属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弦上。路过甲板时，他瞥见卡特正站在船舷边，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海平面——那里，几艘看似普通的货轮正缓缓移动，桅杆上的旗帜在海风里猎猎作响，却看不到任何船名标识。
“这些货轮有问题。”卡特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卫星图片显示，它们的船舱里装载的不是货物，而是军用小艇和特种作战装备。技术组截获了它们的加密通讯，提到了‘清理计划’和‘目标物提取’——目标物，应该就是晶体。”
他说着，将望远镜递给林振华。透过镜片，能清晰看到货轮甲板上的人影——穿着黑色作战服，动作敏捷地搬运着设备，脸上的防毒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林振华的手指攥紧了望远镜，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些人是谁的？汉森的人？还是‘北极星能源’的私人武装？”
“都有可能，也可能是两者合作。”卡特从作战服口袋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监听记录，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关键句子：“‘极端派已同意行动，时间定在三天后，趁联合委员会提案投票时动手’。”他顿了顿，补充道，“‘极端派’指的是安理会里反对合作的势力，他们不想让联合委员会成立，更不想让晶体的研究落入‘多国共享’的框架里。”
底层实验室里，气氛比通讯室还要紧张。老张正坐在解码仪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满是杂乱的代码，像一群疯狂跳动的黑色蚂蚁。“攻击还在继续。”他推了推厚厚的老花镜，声音里带着疲惫，“对方用的是‘分布式攻击’，从全球十几个节点同时发起，伪装成普通的网络流量，很难追踪源头。我们的防火墙已经拦截了大部分攻击，但有几股数据流非常狡猾，差点突破到核心数据库——那里存着晶体的激活参数。”
“我来试试！”杰克突然站起来，他怀里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反制程序代码，“我之前研究过‘量子加密算法’，可以用它在核心数据库外再加一层防护，就算对方突破了防火墙，也解不开加密！”他说着，就想把电脑连接到实验室的主服务器，却被林振华拦住了。
“等等。”林振华的声音异常冷静，“不要贸然反制。对方的目的可能就是激怒我们，让我们暴露反制手段，他们好趁机找到防火墙的漏洞。老张，你继续监控攻击流量，记录下所有攻击节点的Ip和特征；杰克，你和技术组一起，优化防火墙的‘诱饵程序’——故意放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实验数据，让他们以为突破了防御，实际上是在收集他们的攻击痕迹。”
艾米站在一旁，手里攥着一份生物实验报告，脸色有些发白：“那晶体怎么办？如果他们真的登船，我们能守住吗？”她想起之前晶体对哺乳动物细胞的“安全协议”，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担忧——如果晶体落入极端派手里，他们很可能会强行激活，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我已经安排好了。”卡特走到实验室中央，调出一份安保部署图，屏幕上用绿色标记出了实验室的所有入口和防御点位，“主入口加派了四名持电磁脉冲枪的警卫，船底的通风口安装了震动传感器，一旦有人潜入就会触发警报；晶体的防磁玻璃罩也升级了，除了虹膜和指纹验证，还需要我的授权密码才能打开——就算他们突破了外层防御，也拿不到晶体。”
实验室里的气氛渐渐稳定下来。小李蹲在监测仪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记录着攻击节点的信息；老张继续监控数据流，偶尔抬头提醒杰克：“诱饵程序要做得像一点，把上次绿藻实验的原始数据放进去，别让他们看出破绽。”；艾米则走到晶体旁，轻轻抚摸着防磁玻璃罩，像是在安慰一件易碎的珍宝。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嘀嘀”声——这是只有林振华和汉森知道的私人频道，自从上次安理会会议后，这个频道就再也没有用过。林振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走到通讯器前，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林教授，好久不见。”汉森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之前的强硬截然不同，“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信任我，但我必须提醒你，极端派的行动比你们想象的要快——他们已经联系了‘北极星能源’的私人武装，三天后就会动手。”
林振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在通讯器上轻轻敲击，示意小李记录下这段对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汉森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之前我确实想过要掌控晶体的研究，但现在……我看到了Ω-1的广播，看到了非洲孩子用勾股定理算灌溉渠的长度，看到了巴西农民用生态知识保护雨林——我不想因为极端派的贪婪，毁掉这一切。”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林振华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警惕，“你是极端派的人，还是想利用我们？”
“我既不是极端派，也不想利用谁。”汉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我只是个执行者，之前的命令是‘获取数据’，但现在，我看到了更重要的东西。极端派内部已经分裂了，有人想毁掉晶体，有人想把它卖给军火商，还有人想用它来要挟各国政府——他们根本不在乎人类的未来，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急切：“林教授，我可以帮你们。我知道极端派的行动方案，知道他们的集结点和武器装备，但我需要你的保证——如果联合委员会成立，要给那些‘愿意回头’的人一个机会，不要把所有人都归为‘极端派’。”
林振华的心里掀起了波澜。他看着实验室里忙碌的团队——卡特正在检查电磁脉冲枪的弹药，杰克和老张在优化防御程序，艾米在记录晶体的能量波动，小李在整理攻击痕迹——他们每个人都在为保护晶体、保护人类的未来而努力，而汉森，这个曾经的对手，现在却要成为“盟友”。
“我需要证据。”林振华的声音坚定，“你说你知道行动方案，把它发给我；你说你知道集结点，提供坐标。只有看到证据，我才能相信你，也才能向联合委员会的支持方证明，极端派的威胁是真实的。”
“好。”汉森立刻答应，“我会在一小时内把证据发到你的加密邮箱，用的是‘北极星能源’的内部加密协议，只有你能解开。但你要小心，极端派已经在监控我的通讯了，这次联系后，我可能再也无法和你取得联系——如果我失联，就说明他们已经发现了我。”
通讯挂断后，实验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小李看着林振华，小声问：“教授，我们能相信他吗？万一这是个陷阱怎么办？”
“有可能是陷阱，但我们没有选择。”林振华走到操作台前，打开加密邮箱，手指悬在键盘上，“如果汉森说的是真的，我们就能提前做好准备，阻止极端派的行动；如果是陷阱，我们也能通过他的‘证据’，找到极端派的破绽。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
一小时后，加密邮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杰克用“北极星能源”的内部协议解开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份详细的行动方案——包括登船时间（三天后的凌晨三点）、路线（从船底的备用舱门潜入）、武器装备（电磁脉冲炸弹、麻醉枪、便携式数据提取器），还有一个坐标，指向距离“海翼号”五十海里的一座无人岛——那里是极端派的集结点，卫星图片显示，岛上已经搭建了临时营地，停着十几架直升机和军用小艇。
“是真的！”小李激动地喊道，手里的鼠标差点掉在地上，“这个坐标和我们之前监测到的货轮航线一致！还有这个行动方案，和我们截获的‘清理计划’完全吻合！”
卡特走到屏幕前，看着行动方案，脸色变得凝重：“他们想用电磁脉冲炸弹瘫痪我们的防御系统，然后从备用舱门潜入，直奔底层实验室——这个备用舱门很少有人知道，只有‘海翼号’的原始设计图上才有标注，看来极端派已经拿到了设计图。”
“那我们赶紧把备用舱门封死！”杰克着急地说，“再在周围安装炸弹，只要他们一靠近就引爆！”
“不行。”林振华摇了摇头，“封死备用舱门会让他们改变路线，我们无法预测他们的新目标；安装炸弹太冒险，万一误伤船员怎么办？我们的目的是阻止他们，不是杀死他们——Ω-1教我们的是‘协同’，不是‘对抗’。”
他顿了顿，开始分配任务：“卡特，你立刻联系联合委员会的支持方，把汉森提供的证据发给他们，让他们协调周边国家的海军，包围极端派的集结点，阻止他们登船；杰克，你和技术组一起，在备用舱门周围安装‘非致命防御系统’——比如强光眩晕灯和声波干扰器，只要有人靠近，就触发防御，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但不会造成伤亡；艾米，你继续监测晶体的能量波动，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启动‘安全锁定程序’，让晶体进入休眠状态，就算他们拿到了防磁玻璃罩的授权，也无法激活；老张和小李，你们整理所有极端派的证据，包括网络攻击痕迹、行动方案、集结点坐标，形成一份完整的报告，提交给联合国，让全世界都知道极端派的阴谋。”
“明白！”所有人齐声回应，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只有坚定的决心。小李立刻坐在电脑前，开始整理证据报告，他把网络攻击的Ip地址、极端派的通讯录音、卫星图片都按时间顺序排列，旁边还附上了自己的分析：“这些攻击节点中有三个来自‘北极星能源’的海外服务器，证明他们确实参与了行动。”
老张走到杰克身边，帮他调试非致命防御系统：“我年轻时在部队待过，知道这种强光眩晕灯的弱点——要把角度调得低一点，避免照到自己人，还要在周围安装反光板，增强眩晕效果。”
艾米走到晶体旁，轻轻按下了“安全锁定程序”的预热按钮，屏幕上显示“休眠准备中，预计30分钟后完成”。她看着晶体表面柔和的蓝光，小声说：“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你落入坏人手里。”
卡特则走到通讯器前，拨通了联合委员会支持方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将证据一一列出，语气坚定：“科勒先生，阿米尔先生，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极端派的行动就在三天后，他们的集结点在北纬38度，西经15度的无人岛，我们需要周边国家的海军立刻包围那里，阻止他们登船。”
林振华站在实验室中央，看着团队忙碌的身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三个月前，团队还因为是否公开警告而争吵；想起风暴中，大家齐心协力应对危机；想起激活晶体时，每个人眼里的希望——现在，他们又一次团结在一起，为了保护晶体，为了人类的未来，共同对抗暗处的博弈。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加密通讯器又响了起来。林振华走过去一看，是汉森的私人频道，但这次，没有声音，只有一段简短的文字：“他们发现了我，我被软禁了。证据是真的，祝你们好运。”
文字消失后，通讯频道彻底中断。林振华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里一阵沉重——汉森虽然曾经是对手，但他最终选择了站在“人类共同利益”的一边，这份勇气，值得尊重。
“教授，联合委员会的支持方回复了！”卡特的声音传来，带着兴奋，“他们已经联系了法国、印度、巴西的海军，预计明天早上就能抵达极端派的集结点，实施包围；同时，他们会在明天的安理会会议上公布我们提供的证据，让极端派的阴谋暴露在阳光下！”
实验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小李激动地抱住老张，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张师傅，我们成功了！极端派的阴谋被识破了！”
老张拍了拍他的背，笑着说：“不是我们成功了，是‘正义’和‘理性’成功了。人类要想跨越门槛，就得学会分清对错，团结那些愿意站在正义一边的人。”
林振华走到舷窗边，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夕阳正缓缓落下，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泛着细碎的金光。那些看似普通的货轮还在远处徘徊，但林振华知道，它们的阴谋已经无法得逞——联合委员会的海军正在赶来，极端派的集结点即将被包围，人类的理性和团结，正在战胜贪婪和自私。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乐乐的声音像清脆的铃铛：“爸爸，老师今天用Ω-1的广播教我们做太阳能小台灯，我做的台灯能亮一整晚呢！”
“是吗？乐乐真厉害。”林振华的声音变得温柔，“爸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以后会有更多的人用Ω-1的知识，做更多的台灯，让更多的小朋友晚上能看书、写作业，不用再怕黑了。”
“太好了！”乐乐的声音里满是兴奋，“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把我的太阳能小台灯送给你。”
“快了。”林振华看着实验室里团结的团队，看着远处的夕阳，心里充满了希望，“等爸爸和叔叔阿姨们彻底解决了问题，就回去陪你，好不好？”
挂了电话，林振华转身回到操作台前。杰克和老张已经调试好了非致命防御系统，屏幕上显示“防御准备完成，等待触发”；艾米的“安全锁定程序”也已经完成，晶体的蓝光变得更加柔和，进入了休眠状态；小李和卡特则整理好了所有证据，报告已经发送给了联合国。
“教授，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待明天的安理会会议和海军的行动了。”小李笑着说，眼里满是期待。
“不，我们不能等。”林振华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们还要继续解读‘知识回廊’的坐标，还要把Ω-1的知识用在更多民生领域，还要帮助更多像你老家一样的村庄，让他们的灯能亮久一点，让他们的孩子能有更好的教育。暗处的博弈还没有结束，人类的进步也没有终点——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
实验室里的气氛又变得严肃起来，但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们知道，虽然这次的危机即将过去，但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收割者”的威胁还在，“知识回廊”的探索还需要时间，人类文明的跃迁还需要更多的努力。但只要他们团结在一起，保持理性和善良，就没有跨不过的坎，没有到不了的远方。
远处的海平面上，夕阳终于落下，夜色渐渐笼罩了海面。“海翼号”的甲板上，应急灯亮了起来，像一串温暖的珍珠，照亮了周围的海面。底层实验室里，设备的嗡鸣声依旧在继续，晶体的蓝光柔和地闪烁着，像是在和人类一起，等待着明天的朝阳。
暗处的博弈或许还会继续，但人类的理性和团结，已经为文明的进步，点亮了一盏不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