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接通，陶启那懒洋洋、仿佛刚从梦里爬出来般的声音悠悠传来：
“哎哟，咋了？这才几点啊，就打电话扰人清梦。”
张青瞥了眼手表，八点五十五：
“二少爷，您这是活在另一个时区吧？这都快九点了，您还睡？”
“才九点……”陶启语气漫不经心，忽然顿住，紧接着一声惊叫炸响:
“卧槽！九点了？！”
“完了完了，今天铁定挨揍！”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像是有人踹门砸桌，夹杂着几句含糊不清的怒吼。
过了半晌，动静才平息下来，陶启喘着气重新开口：
“今儿十点约了个相亲，怕是要迟到了。”
张青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你？堂堂二少爷，居然沦落到相亲？”
陶启长叹一声，语气里满是无奈：
“母亲大人亲自安排，老爷子点头拍板，我能怎么办？”
“听说对方背景不简单，要是不去，回家就得吃挂面，脸朝下那种。”
“行了行了，说正事，你找我啥事儿？”
张青收住笑，把顺康那边没投标的事简明扼要说了一遍，末了冷笑一声：
“我看他们就是拿咱们当陪跑的，犯不着低三下四往上贴。”
“等咱们把永发这个项目做漂亮了，回头他们得主动来求我们合作。”
陶启沉默片刻，笑道：
“行，我懂你的意思。那就观望一阵，先不理。”
接着，张青又把童县项目的操作计划详细讲了一遍。
陶启听完，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这样，我把那王主任的电话发给你。”
“让老张跟他联系一下，送手机这种事让别人去办，全程你别露脸。”
“包括明天送第二份标书，也交给其他人，用新的手机跟他对接。风声不能漏一丝。”
挂了电话，张青又和张贵华碰了碰头，把细节再捋了一遍。
张贵华听完，笑着摇头：
“虽然安排得滴水不漏，但我总觉得……这些弯弯绕绕，可能有点多余。”
张青挑眉：“怎么说？”
张贵华朝成本部方向努了努嘴：
“咱们李经理可不是吃素的。”
“石雕区的结算，永发那边的预算，每一笔报价都卡在甲方的心巴上，准得离谱。”
“尤其是石雕区的结算，人家只用了三天就拍板走定案流程，连砍价的力气都没留。”
张青站起身，嘴角微扬，朝成本部走去，边走边笑道：
“要是真能不动不摇，那当然是最好。”
推开李海飞办公室的门，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
“李经理，这次安排你得多担待。”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项目太关键，那边领导还在等我推进后续景观工程。”
“所以我这边，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李海飞一听，摆摆手笑了：“张总，你不用解释我也明白。”
“华哥早跟我提过，你在现场布置景观石的事。为了中标，差点把命搭进去。”
他顿了顿，眼神认真了几分：
“你不说我都懂。不过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感动。”
说着，咧嘴一笑，带着几分调侃：“要不，今晚我牺牲一下，陪你聊聊人生？”
张青抬手就是一拳怼过去：“滚蛋！”
走出办公室的路上，他一边摇头一边嘀咕：
“我发现你们几个，跟钱坤混久了，一个个都学坏了。”
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接通后，黄练的声音干脆利落：“张总，露天商业的方案，集团总部通过了！”
“接下来怎么推进，图纸定稿这块，还得靠你来牵头定调啊。”
张青快速盘算了一下时间：
“后天上午九点吧，我这两天得全力准备一个重点项目投标，抽不开身。”
“黄总，到时你把设计院和总包单位都叫上。”
“那挡土墙结构肯定得由总包来施工，现场协调不能出岔子。”
两人又敲定了几个关键节点，这才挂断电话。
同一时间，市中区一家安静的茶室内，陶启和陶母等着相亲对象的到来。
两人正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房门被人敲响。
陶母起身开门：“哎呀，刘叔，请进请进。”
说着，陶母让开身，刘叔带着一个姑娘进屋。
如果张青在此，他会非常震惊，因为这个姑娘，赫然就是医院的那个小护士刘欢。
几人落座后，看着陶启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刘欢没有任何表示。
陶母率先开口道：“刘叔，这是我家老二陶启。”
说着，还拍了一下在边上抠指甲的陶启。
后者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一样，抬起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刘欢后，朝老者说道：“刘叔好。”
虽然是问好，可表情却没有半点恭敬。
老者只是笑笑，同样介绍道：“这是我孙女，叫刘欢。”
听到这个名字，陶启直接一口水喷在了桌子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直到被陶妈一巴掌呼在头上，这才恢复了安静。
老爷子正准备继续说话，刘欢打断插话道：
“阿姨，还有这位陶大哥，我实话实说，还希望你不要怪我的无礼。”
“我是被哥哥催着来相亲的，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老爷子有些惊讶小姑娘的反应，转过身看着她。
就听刘欢继续说道：“他是自己开公司的，我们还只是在谈恋爱。”
“我知道你们能力大，所以还请理解我们，也请你们不要去查什么，打扰到我们的生活。”
听到这话，陶启朝她竖起大拇指：“放心，姑娘，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的。”
说完，起身朝老爷子躬身行了一礼，拉着陶母说道：
“哎呀，妈，走了，你可是老师，就不要去做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说着，直接把陶母拖出了茶室。
剩下老爷子盯着刘欢：“丫头，你真有对象了？”
刘欢点了点头：“那人是做工程的，我现在在学财务，就是希望以后能帮他。”
老爷子好奇道：“多大年龄呢？工程公司老板。”
刘欢笑道：“二十五。哎呀，爷爷，你不要问也不要去查，他都还没跟我表白呢。”
“但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那眼神我绝对不会看错。”
老爷子盯着她看了良久，这才问道：“那你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