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着，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心里却早已飞速盘算起来。
康校长绕了这么大一圈，话里藏话、欲言又止，显然是不想把事情挑明。
这背后牵扯的，恐怕远不止什么建筑风水那么简单。
八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甚至可能牵连到某些不能说的人和事。
一行人刚踏进校长办公室，康校长就摆出一副“有苦难言”的神情。
可张青三人压根不接他那套情绪戏，自顾自地落座泡茶。
闲聊起大学时代的趣事来，气氛轻松得仿佛他们是来叙旧的，而不是来办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五分钟光景，康校长终于绷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开口：
“小张啊……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张青抬眼一笑，语气轻快：“康校长，您要是真有事，何必拐弯抹角呢？”
“咱们今天说好了不是来选新校区地址的吗？怎么，还需要我们自己发现问题？”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笑出声。
钱坤依旧慢条斯理地吹着茶沫，一言不发。
而巫敏则憋得脸颊泛红，咬着嘴唇强忍笑意。
康校长尴尬地咳嗽两声，端起茶杯猛喝一口，像是借水压惊。
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般说道：
“小张，不瞒你说，今天请你来，确实不只是为了选址……还有件事，非常棘手。”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那栋宿舍的方向。
“哦？”张青眉毛微挑，面上装作困惑，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康校长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康校长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几乎贴着地面：“就是……刚才咱们路过的那栋宿舍。”
原来，近半年来，这栋楼怪事不断。
学生普遍反映夜里睡不安稳，噩梦连连，有人半夜惊醒尖叫，有人整日精神恍惚。
最严重的几个，直接情绪崩溃，申请休学离校。
学校先后请过建筑结构专家、心理辅导团队，甚至做过电磁检测，结果全都查不出问题。
可人心一旦动摇，流言就像野火般蔓延开来。
最近，宿舍里开始悄悄传，那栋楼“不干净”，夜里能听见脚步声、女人哭声。
还有人说曾在凌晨三点看见一个穿白裙的女孩站在走廊尽头……
讲到这里，康校长顿了顿，苦笑着摇头：
“我知道这些听起来荒唐，我也不信鬼神那一套。”
“但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得试试。”
他顿了顿，目光诚恳地看向张青：
“之前在电视上看到你，又听说你在这环境布局一块很有研究，所以才想请你来看看。”
张青听完，心中已然了然：这位老校长是真想解决问题，却又怕背上“搞封建迷信”的帽子。
于是他点了点头，故作沉吟道：
“康校长，从外部看，那栋楼的格局和周边环境并没什么明显问题。”
“至于存在某种不利气场，对体质敏感的人造成心理干扰，那就另当别论了。”
“具体原因，还得实地勘察才能确定。”
这话既说得科学严谨，又留足了解释空间，堪称滴水不漏。
康校长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太好了！那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方便进去看看？”
张青看了看手表，又与钱坤巫敏交换了个眼神，他这才缓缓道：
“事不宜迟。如果学校这边能安排妥当，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看看。”
“不过，为了不影响学生情绪，最好找个合理的由头，比如‘环境安全评估’之类的。”
“没问题！”康校长立刻拍板，“我马上安排。”
半小时后，张青已站在宿舍楼下。
他开启“天眼”，视野瞬间变化。
原本普通的宿舍楼，在他眼中竟如一团缠绕翻滚的灰黑色雾气。
阴冷、驳杂，隐隐透出人为布置的痕迹，绝非自然形成。
他默默关闭能力，眉头微蹙，低声对身旁的康校长说道：
“康校长，这栋楼的问题，恐怕不是简单的环境或心理因素能解释的。”
“这里面，有人为干预痕迹。而且，时间应该在半年左右。”
康校长一怔，喃喃自语：“半年？”
忽然，他脸色一变：“那时候我去京城学习三个月。”
“整个学校事务都是刘副校长代管……难不成……？”
他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张青：“小张，你是说……？”
张青笑了笑，摊了摊手：“康校长，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断言是谁干的？”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那位刘副校长，背景挺深吧？什么来头？”
康校长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只听说他跟某位大人物的秘书是叔伯关系。”
张青闻言，心底一阵无语。
这种一心治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教授，到了关键时刻，往往就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康校长，人为布下的局，就有破绽可循。”他语气笃定道:
“只要让我深入调查，未必不能找出真相。”
话音未落，康校长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喂，李局……是，是……我明白，可是……这不是封建迷信，是……”
他的声音起初还带着辩解，渐渐却低了下去，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好，我知道了。我们会立即停止行动，严格遵守指示。”
挂掉电话，康校长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回来，神情颓然：
“小张，恐怕……你们的调查得暂时中止了。”
几人重新走回办公室，钱坤冷眼看罢，淡淡开口：“谁拦的？”
“主管单位的领导打来的。”康校长揉着太阳穴，苦笑:
“有人实名举报，说我身为校长，在校园内搞封建迷信活动。”
“还聘请身份不明的社会人员介入，影响极其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