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的山寨外,黑云压得极低,石擎天的主力像一群嗜血的乌鸦,从四面八方涌来,兵器碰撞声、厮杀声混着风声,像要把山寨的围墙都震塌。龙三攥着只剩左手的镢,站在寨门后,额角的汗混着血往下淌——他早该想到,石擎天借他的手劫镖,从没打算分他一杯羹,如今连山寨都要吞了。
“傅志!护好后山的兄弟!”龙三扯着嗓子喊,声音带着破音。话音刚落,只见寨子中央那个平日里断着臂、跛着脚、独眼还总耷拉着的仆人,慢悠悠地站直了腰。他先用完好的右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动作慢得像在掸花瓣,可下一秒,那只断臂的袖口突然炸开——哪里是断臂?分明是藏在里面的铁臂套,此刻正泛着冷光。
“哎哟,龙三爷,您这嗓子比我家母鸡下蛋还响。”傅志咧了咧嘴,独眼眨了眨,突然抬脚踹向扑过来的一个石擎天手下。那脚哪里跛?快得像道残影,直接把人踹飞出去撞在寨墙上,墙上的土簌簌往下掉。“您说您,当年颜学古饶您一命,您倒好,跟着石擎天这老狐狸瞎混,图个啥?图他给的馊馒头吗?”
龙三愣了愣,手里的镢差点掉在地上——他跟傅志相处三年,从没见这老仆有过这么灵活的时候。而石擎天的人已经围了上来,领头的影杀卫冷笑:“装模作样!一个残仆也敢挡路,给我上!”话音未落,四五把长刀就劈向傅志的头顶。
傅志不慌不忙,铁臂套往身前一架,“当当当”挡住三把刀,剩下的两把刀刚要砍到他肩头,他突然矮身,左脚在地上一旋,像陀螺似的转了个圈,同时右手并指如剑,点向最近那人的手腕——正是颜学古的独门剑法“清风十三式”的起手式“清风拂柳”。那人的手腕瞬间麻了,长刀“哐当”落地,傅志趁机抬脚,脚尖踢向对方膝盖,又借力腾空而起,右掌带着绵密的掌风,拍向另一个影杀卫的胸口——那掌法轻盈如云,又带着几分沉凝,分明是唐云楼的成名绝技“流云掌”!
“卧槽!这老仆是深藏不露啊!”山寨里有个年轻弟子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长枪都忘了挥。只见傅志在人群中穿梭,铁臂套挡刀、断腿踹人、独眼寻破绽,配合着清风十三式的灵动和流云掌的沉稳,像在跳一支杀人舞,石擎天的手下竟没一个能近他身的。
影杀卫头目见状,脸色变了变,拔出腰间的短匕冲上来:“装神弄鬼!看我破你这破招!”匕首划向傅志的咽喉,傅志却不躲,反而往前一步,铁臂套猛地钳住对方的手腕,同时独眼瞪得溜圆:“破招?我这招叫‘老仆装嫩’,你破给我看看!”话音刚落,他右手突然发力,直接把影杀卫头目摔在地上,膝盖压住对方胸口,从怀里摸出两枚令牌,往地上一扔:“铛啷”一声,令牌在泥地上滚了两圈,一枚刻着“一瓢山庄护院”,一枚刻着“唐云楼暗卫”,字迹清晰可见。
“瞧见没?”傅志踩着影杀卫头目的胸口,弯腰捡起令牌,举到龙三面前晃了晃,独眼带着几分戏谑,“我既是颜家旧部,当年颜学古救过我一命,这护院令牌是颜家给的;又是唐云楼老爷安插在潜龙堡的暗卫,这暗卫令牌是老爷亲授的。我装了三年残仆,既是为了守着剑谱的线索——那线索就藏在山寨后山的石磨下,您老天天推着石磨磨玉米,就没发现石磨底下的刻纹吗?也是为了暗中护着唐辰少爷——毕竟老爷说了,少爷这性子,迟早要被石擎天盯上,我得看着点。”
龙三盯着那两枚令牌,又看看傅志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脑子里像有团乱麻突然被扯开——当年他落草为寇,被颜学古追到山寨门口,本以为必死无疑,颜学古却只说“你这人虽恶,还没到该死的地步,滚吧”,放了他一马。如今傅志亮出颜家令牌,又说护着唐辰,想起石擎天当初找他劫镖时,说“事成之后,山寨归你,镖银分你三成”,如今倒好,石擎天的人直接打上门了,哪有半分“分你三成”的样子?
“你……你早知道石擎天要吞我山寨?”龙三声音有点发颤,不是怕,是气的——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石擎天当枪使,还跟颜家结了仇。
傅志把令牌塞回怀里,铁臂套往身侧一垂,语气难得正经了些:“龙三爷,我装残仆的时候,可没少听石擎天跟人密谋。他说‘龙三这蠢货,劫了镖就让他当替罪羊,山寨吞了,人杀了,谁也不知道是我干的’——您听听,这是人话吗?您说您,当年被颜学古饶了命,如今又被石擎天算计,图个啥?图他给的那点馊主意,还是图他把您当炮灰?”
龙三攥着镢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他想起当年颜学古放他走时的眼神,不是轻蔑,是带着几分怜悯;又想起石擎天找他时,眼里的算计藏都藏不住。如今傅志的话像把刀,把他心里那点侥幸劈得粉碎。“我……我龙三不是傻子!”他突然怒吼一声,把左手镢往地上一插,镢头陷进土里半尺,“兄弟们!咱们被石擎天当猴耍了!跟这老狐狸拼了!”
山寨里的弟子本来都吓得瑟瑟发抖,见龙三带头,又见傅志身手这么厉害,顿时来了劲儿:“拼了!跟石擎天这老狐狸拼了!”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山寨弟子挥着兵器冲向石擎天的人,傅志则护在龙三身侧,铁臂套挡着刀剑,还不忘调侃:“龙三爷,您这镢法练得不错,就是慢了点,下次砍人的时候,往对方胳膊上招呼,别总砍脑袋,费劲!”
石擎天的人显然没料到山寨会突然反戈,而且还有傅志这么个高手在,顿时乱了阵脚。傅志瞅准机会,铁臂套猛地撞向一个影杀卫的胸口,同时流云掌拍向另一个的后心,掌风带着几分暗劲,把人直接拍飞出去:“石擎天!你藏在后面的,别躲了!再不出来,你的人都要被我这‘残仆’打光啦!”
寨门后,石擎天的身影终于露了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傅志!你竟敢背叛我!”他手里攥着紫电剑谱的残页,内力催动,残页泛着紫光,显然想亲自出手。
傅志却嗤笑一声,独眼翻了个白眼:“背叛?石擎天,您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傅志从来没跟过您,谈何背叛?我跟的是颜家,是唐老爷,您算哪根葱啊?哦对了,您可能连葱都不是,您是老狐狸,还是秃尾巴的!”他一边说,一边铁臂套护住龙三,以防石擎天偷袭,“再说了,您当年算计唐老爷,害得唐少爷流落江湖,如今还想吞山寨、夺剑谱,您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哦,我忘了,您这老狐狸,说不定连雷都怕您,不敢劈您呢!”
石擎天气得浑身发抖,挥着剑谱残页冲上来,紫光暴涨,显然是要动真格的。傅志见状,立刻把龙三往身后一拉:“龙三爷,您躲远点,看我怎么收拾这老狐狸!”说完,他铁臂套往身前一架,清风十三式的剑法配合流云掌的掌法,迎了上去。两人的招式碰撞,紫光和掌风交织,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
花满楼站在山寨不远处的山坡上,手里握着折扇,耳朵微微动了动。他能清晰地听到山寨里的厮杀声、傅志的调侃声,还有石擎天的怒吼声。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眉头轻轻一挑——他听到了傅志的呼吸节奏,平稳而绵长,带着几分纯净,和石破天的呼吸节奏竟有几分相似。
“原来如此。”花满楼低声自语,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紫电剑谱里暗藏邪气,需纯真心脉克制。石破天的纯真心脉能克制,傅志的也一样——难怪唐云楼当年会选他当暗卫,这傅志,怕是早就知道自己能克制邪气,所以才一直潜伏着,既是护剑谱,也是护唐辰少爷。”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像是看透了所有伏笔,“这江湖啊,最厉害的不是绝世武功,是人心——傅志装了三年残仆,忍辱负重,为的不只是颜家旧恩,还有唐家的托付,这份忍,比任何武功都厉害。”
山寨里,傅志和石擎天的对决越来越激烈。石擎天的紫电剑谱招式狠辣,每一招都带着邪气,傅志的流云掌却绵里藏针,把邪气一点点化解。突然,傅志瞅准石擎天招式间的破绽,铁臂套猛地撞向对方的胸口,同时清风十三式的“清风扫叶”扫向对方的下盘——石擎天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两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