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二摩臣，芳若并无威胁之意。”乾芳若微微摇头，语气却斩钉截铁。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一个……或许连葬神树自身都无法逆转的事实。”
一直沉默的蛇灵主，忽然幽幽开口：“乾幽氏的小丫头，你对葬神树现状的了解，甚至超越谷中许多核心之人。”
她的声音空灵而冰冷，仿佛能直接传入人心：“这般见识，绝非寻常十六龄少女所能拥有。”
“教导你之人……”
“对七彩云谷之秘。”
“对我南疆上古灵粹。”
“乃至对太一教自身那些早已湮灭的传说，似乎都了如指掌。”
“他……究竟是谁？”
蛇灵主的问题，直指核心！
她试图绕过乾芳若，窥探其背后那深不可测的师承。
乾芳若转向蛇灵主，盈盈一礼，姿态优雅，回答却滴水不漏：“蛇灵主前辈谬赞。”
“家师只是一位山野闲人，偶得些故纸堆中的残篇断简，当不得真。”
“芳若侍奉左右，不过学得些皮毛，记得一二杂闻罢了，当不起前辈如此探究。”
她再次轻巧地将话题推开，显然不愿透露半分关于其师父的信息。
三摩臣马岚见状，冷哼一声，杀气腾腾地道：“既然谈不拢，那便手底下见真章！”
“灭了你们，取得这九凤破秽火，我七彩云谷自有能人研究使用之法！”
绯无相闻言，湛蓝色的眼眸微微一眯，红唇勾起一抹惊心动魄却危险至极的笑容。
她刚要开口，却被乾芳若轻轻按住手臂。
乾芳若看向三摩臣，非但不惧，反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三摩臣前辈。”
“到现在您还认为，光凭借这‘九凤破秽火’，便能根治葬神树体内那源自异界邪神的‘魔潭’之患吗？”
此言一出，大摩臣瞳孔骤然收缩！
鬼君敲击扶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乾芳若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他们不愿面对的门！
他们何尝不知，魔蚁只是表象。
那不断渗出、污染一切的黑色泥沼魔潭，才是根源！
九凤破秽火或许能焚尽魔蚁，却无法净化那诡异的邪神之力！
乾芳若趁热打铁，目光转向鬼君，声音沉静而有力：“鬼君前辈，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九凤破秽火至多能遏制魔蚁的啃噬，延缓病情恶化。”
“但真正要根治此患，让葬神树焕发生机……”
“需要的是能填补、净化那‘魔潭’的至圣神物——上古神土，息壤！”
“而息壤所在之地……”乾芳若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破灭之墟，九重地窟！”
“那是连陛下您亲临，也九死一生的绝域！”
鬼君段飞羽缓缓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良久，他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决然：“不错……你说得一点没错。”
“九凤破秽火治标，息壤方能治本。”
“而获取息壤，难如登天。”
他目光如电，射向乾芳若：“所以，这就是太一教的底气？你们能取来息壤？”
乾芳若挺直了脊梁，斩钉截铁地回答：“若鬼君陛下答应释放叶玄天大圣。”
“我太一教，愿倾尽全力，取回息壤，献于君上，彻底根治葬神树之疾！”
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和一个无法承受的条件，被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段妙菡焦急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向三位摩臣，她能感受到父亲和长辈们内心的天人交战。
释放叶玄天，七彩云谷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与整个华藏墟的正道为敌！
可不释放，葬神树一旦倒下，七彩云谷同样万劫不复！
这是一个绝望的悖论！
时间一点点流逝，压力几乎凝成实质。
终于，鬼君段飞羽缓缓站起身。
他伟岸的身躯仿佛承载着整个云谷的重量。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位摩臣，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挣扎与劝阻。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响彻神殿：“好！”
“叶玄天，可以放！”
“什么？！”
“鬼君三思！”二摩臣和三摩臣失声惊呼，就连大摩臣也猛地攥紧了禅杖。
段妙菡更是花容失色：“阿爸！”
鬼君抬手，制止了所有的劝阻，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锁定乾芳若：“但本君有三个条件！”
“第一！救治必须完成！九凤破秽火即刻交付！息壤，最迟三年，必须送到本君手中！”
“第二！”鬼君的声音骤然变冷，“在此之间，芳若来使，你需留在我七彩云谷为客！”
“直至叶玄天安然离开，你方可自由！”
扣为人质！这是最直接的控制手段！
“第三！”鬼君不等乾芳若回应，继续道，“释放叶玄天之事，必须绝对保密！”
“何时释放，如何释放，由本君决定！”
“若消息提前走漏，协议作废，休怪本君无情！”
三个条件，苛刻无比，却也在情理之中。
展现了鬼君作为一方雄主的狠辣与果决。
乾芳若听完，沉默了。
她似乎在权衡，又似乎在与她看不见的师父沟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坚定：“鬼君陛下的条件，芳若……代表太一教，答应了！”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反而让云谷众人有些意外。
但乾芳若话锋一转，忽然微微欠身，语气变得柔和：“既然鬼君陛下盛情相邀，让芳若在此小住。”
“那芳若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
“哦？说来听听。”鬼君目光微闪。
“芳若自幼便听师父讲述，七彩云谷的蛊术冠绝天下，神妙无穷。”
“因此，芳若冒昧。”
“恳请鬼君陛下允准，让芳若能入谷中修习蛊术之道。”
“芳若愿以‘独传弟子’身份入布师山修行，绝非叛教，只为增广见闻，求道问真。”乾芳若的声音清晰而诚恳。
这个请求，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苍烬听得一愣，在这种关乎存亡的谈判最后，突然提出要学对方的看家本领？
这太一教的行事，果然诡异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