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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被慕之晴忆起的废弃星辰,名为“息尘”。它体积不大,星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饱经风霜的灰白色岩层,灵气算不得丰沛,却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稳定与平和。最妙的是,它远离主要的星路航道,周围只有几颗更小的、死寂的伴星环绕,如同宇宙中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正合了两人此刻想要暂且避开纷扰的心意。

慕容易琛带着慕之晴,在“息尘”星一处背阴的环形山边缘落下。山体挡住了恒星过于炽烈的光芒,只留下清冷的星辉,和宇宙深空永恒的墨蓝作为背景。脚下的岩石冰凉坚硬,带着亘古的寂寞。

然而,当慕之晴站稳身形,深吸一口这里稀薄却干净的空气时,心中却涌起一股奇异的安定感。不再是废墟的苍凉,不再是渊寂之眼的死寂压迫,而是一种……空白的、可以任由他们涂抹描绘的踏实。

“就是这里了。”她转头看向慕容易琛,眼中带着征询,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筑巢”般的雀跃。

慕容易琛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四周:“尚可。”他言简意赅,左肩的归墟漩涡缓缓转动,一丝无形的力量已如涟漪般扩散开去,瞬息间感知遍了方圆数百里的每一寸岩层与空间褶皱。“无危险残留,地脉稳定。”

安全,是首要条件。

接下来数日,两人并未大兴土木。慕容易琛以指为剑,寂灭之力凝于指尖,在那坚实的岩壁上,如同雕刻豆腐般,开凿出一个并不深广、却足够两人容身的简易洞府。切口光滑如镜,带着他力量特有的、冰冷而规则的质感。洞口,他随手布下几重禁制,并非多么繁复高深,却巧妙地融合了寂灭之意的“排斥”与空间灵根的“隐匿”,除非修为境界远超于他,否则极难察觉。

慕之晴则负责内部的“经营”。她从残破的行囊中找出最后几块还算干净的布料,铺在慕容易琛削出的石床上;又将那眼跟随他们而来的小型灵泉(慕容易琛以力摄取了一丝泉眼本源)引入洞府一角,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清澈的泉水叮咚作响,为这冰冷的石室添上生机。她还特意在水洼边,用碎石围出一小片松软的“土地”,将从“息尘”星表面寻到的、一种极其耐寒的荧光苔藓移植了一些过来。幽蓝的苔光,便成了洞府内唯一的光源,映着石壁,清冷而静谧。

最特别的,是她为星蕨幼苗选定的位置——就在石床靠里的岩壁上,一个浅浅的凹槽。她用指尖引导着灵泉的水汽,混合着自己温和的灵力,每日浸润那处石壁。慕容易琛见了,沉默地走过来,也将左肩漩涡中剥离出的一丝极致精纯的寂灭生之力,缓缓渡入那片石壁。不过几日,那片原本灰白的岩石,竟隐隐透出一种温润的、仿佛玉质的光泽,恰好契合星蕨幼苗的气息。

当慕之晴小心翼翼地将幼苗连同它那朵愈发灵动的绯红小花,移栽到这片特制的“玉壁”上时,幼苗的叶片欢快地舒展,根系肉眼可见地扎入石中,与之融为一体。那朵小花的光芒,将这一小片角落映照得温暖而充满生机,与洞府整体的清冷形成了奇妙的调和。

“我们的家,暂时就这样了。”慕之晴拍拍手上的灰尘,看着这简陋却处处透着两人心血与默契的小小空间,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这不是宫殿,不是仙府,只是一个能遮风避雨、能让彼此安然依偎的“窝”。

慕容易琛站在她身侧,目光扫过这方寸之地。这里的一切都带着她的痕迹,她的气息,以及他们共同的力量印记。他心中那处常年被使命和杀戮占据的冰冷角落,仿佛也被这苔光、泉响和那株安静生长的小花,悄然浸润出了一丝极淡的暖意。

“嗯。”他应了一声,走到石床边坐下,向她伸出手,“来。”

慕之晴走过去,将微凉的手放入他温热的掌心,顺势靠着他坐下。洞府内一时安静,只有泉水叮咚,苔光流转。星蕨之花散发出的清冷香气,混合着岩石特有的沉静气息,萦绕鼻尖。

“接下来,”慕之晴靠着他坚实的肩膀,轻声说着打算,“我先闭关一段时日,有星蕨和你的护持,应该能彻底稳固神魂,甚至尝试冲击一下因祸得福可能松动的瓶颈。至于那个……”

她的目光投向洞府另一角,那里有一个更加微小、却被层层叠叠的灰色光茧严密包裹的“囚笼”。光茧表面流淌着归墟之钥的细微纹路,内部沉寂的,正是那枚“方舟核心”。慕容易琛以寂灭之力构筑的封印坚不可摧,隔绝一切。

“等你我状态都达到最佳,再一起慢慢研究它。”慕之晴道,声音冷静,“不急于一时,我们有的是时间。”

慕容易琛握紧她的手:“我护法。”

简单的三个字,是承诺,是守护,是他们之间无需言明的默契与信任。

慕之晴安心地闭上眼,感受着身侧令人心安的体温与力量,感受着这方属于他们的小小天地里,缓慢流淌的宁静时光。过往的血火、牺牲、离奇穿越、异世谜团……仿佛都成了遥远背景里模糊的星图。而眼前,是真切的温度,是交织的呼吸,是可以握在手中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洞府之外,“息尘”星缓缓自转,将冰冷的一面投向恒星,又将铺满星辉的一面转向深空。遥远的星河依旧按照既定的轨迹流淌,偶尔有流星划过,拖曳出转瞬即逝的光痕。

宇宙浩瀚,秘密永存。但在此刻,在这颗不起眼的星辰上,在一个简陋的石室中,两个灵魂找到了暂时的归所,一段新的故事,也于这尘埃落定的宁静里,悄无声息地孕育着它的下一次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