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潮气像冰碴子往骨头里钻，顺着衣领、袖口往里渗，冻得人骨头缝都疼。赛义德的血一滴一滴落在石阶上，红得刺眼，在阿依娜珠子微弱的蓝光下，像一朵朵诡异绽放的红梅。李默背着人，每一步都觉得脚下发沉，忽然，他的视网膜上闪过一片刺目的红光 —— 系统在疯狂报警，一行行警示文字急促跳动：【宿主生命体征下降！肾上腺素分泌异常！启动战术预判模块！】
眼前的黑暗里突然浮现出无数条红色轨迹线，像提前用朱砂画好的箭靶，精准地标出了密道里每个转角、每块松动的石阶和潜藏的障碍。他背着赛义德狂奔，脚步竟没半点磕绊，仿佛踩着一条无形的路，在狭窄湿滑的密道里穿梭自如。
“李哥哥你的眼睛！” 阿依娜紧跟在后面，突然惊呼出声，小手指着李默的脸，声音里满是惊恐，“红得像安禄山的狼头旗！太吓人了！”
李默没空回应，他的注意力全被那些红色轨迹线牵引着。转过最后一道弯时，三个手持弯刀的武士突然从阴影里冲出，刀刃在蓝光下闪着森冷的光，封死了所有去路。李默的身体比脑子先动 —— 按照红色轨迹线的指引，他猛地侧身，险之又险地躲过第一刀，刀锋几乎擦着他的鼻尖过去，带起一股冰冷的风。紧接着，左手闪电般探出，死死锁住第二个武士的机械臂，右手顺势夺过第三个武士的弯刀，动作快得像一道风，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这是……” 清虚子看得直瞪眼，捋着胡子的手都停在了半空，“像西域的搏杀术，又比那厉害十倍，招式又快又狠，邪门得很！老道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样的功夫！”
李默自己也懵了 —— 这分明是穿越前在特种部队练过的 cqc 格斗术，讲究在近距离内快速制敌，怎么会突然在这密道里用上？他握着夺来的弯刀，指腹摩挲着刀柄，突然发现内侧也有一串编号：NS-2739，比之前狼面武士那把少了个数字。
“这些刀是批量做的，”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汗水混着密道里的潮气，在下巴上汇成水流，“像将作监的流水线出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编号都排着队。”
密道尽头突然出现一扇厚重的铁门，锈迹斑斑的锁孔大得能塞进拳头，门环上的铜绿厚得像层苔藓。赛义德不知何时醒了，他趴在李默背上，虚弱地指着门环：“用那把怪刀撬，” 他喘着气笑，声音里带着波斯人特有的爽朗，“波斯的强盗都这么干，撬起来比钥匙还灵，像开自己家的柜子一样简单。”
李默依言举起 NS-2739 弯刀，将刀尖插进锁孔，使劲一撬。只听 “咔哒” 一声脆响，锁芯崩裂，铁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煤烟和机油的怪味扑面而来。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 地下室里摆着个庞然大物，铜制的汽缸比水桶还粗，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连杆上的齿轮足有车轮大，咬合处闪着金属的冷光，旁边堆着的煤块像座缩小的矿山，黑黢黢地散发着硫磺味。
“这是啥？” 清虚子往前凑了凑，又被那股怪味呛得后退两步，要是张铁匠在，定能认出这是蒸汽机的雏形，可现在连见多识广的老道都傻了眼，“看着像个烧水的炉子，可哪有这么大的炉子？还带着这么多铁轮子，难道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成精了？”
李默的系统突然疯狂闪烁，屏幕上的文字几乎连成一片：【检测到超前工业设备！技术偏差值突破 30%！时空稳定性受到干扰！】他伸手摸了摸发烫的汽缸，指尖传来熟悉的震动频率 —— 和他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瓦特蒸汽机一模一样，只是做工更粗糙，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笨拙。
“安禄山在造这东西，” 阿依娜的珠子在汽缸上转了圈，蓝光映出内壁厚厚的水垢，少女歪着头，努力理解眼前的庞然大物，“用它烧开水，产生的气能带动齿轮转，像个不用马拉的磨盘，就是…… 就是大了点。”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狼面武士的嘶吼像炸雷在密道里回荡，震得头顶的泥土簌簌往下掉。李默往煤堆里扔了个烟幕弹，罐子破碎的声音刚落，白烟就 “腾” 地弥漫开来。“快走！” 他拉着众人往墙角的通风口钻，那通风口狭窄得只能容一人爬行，“从这儿出去！” 他回头望了眼那台蒸汽机，心里突然发寒 —— 安禄山不仅有未来的机关武士，还要造这种能改变时代的机器，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难道还有其他穿越者？
爬出通风口时，天已经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远处的山峦渐渐显露出轮廓。沙赫里二世不知何时找到了这里，正焦躁地在林子里打转，见他们出来，立刻嘶鸣着跑过来。赛义德被扶上驴背，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醒了不少。阿依娜的珠子在前面引路，蓝光比之前亮了些，清虚子还在念叨那台怪机器，眉头皱得像个疙瘩。“老道算错了，” 他揪着胡子，把几根白胡子都拽了下来，“安禄山不是要反，他是想把天捅个窟窿，像个发疯的工匠，要拆掉整个世界重造！”
李默摸着怀里的 NS-2739 弯刀，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渗进骨头里。他突然明白那些编号的意思 ——NS 或许是 “逆时” 的缩写，这些来自未来的东西，正在一点点撕裂大唐的时空，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在历史的布面上划开一道道口子。
“以后的路，更难走了，” 他望着临潼的方向，朝阳正冲破云层，将天边染成一片血红，像泼了一地的血，触目惊心，“但咱们不能怕，像阿依娜的珠子，就算只剩一点光，也得亮着。”
沙赫里二世突然嘶鸣起来，驴蹄子不停地朝着天工坊的方向刨着地，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示警。李默握紧弯刀，跟着驴的脚步往前走，刀身在晨光下闪着冷光，像在宣告一场更残酷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子里的雾气渐渐散去，隐约能看到天工坊的轮廓。李默让众人在林子边缘停下，自己先去探查情况。他猫着腰，借着树木的掩护往前挪，快到工坊门口时，突然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 是将作监的人，正守在门口，手里的刀在阳光下闪着光。
“看来安禄山和杨国忠已经联手了，” 李默心里一沉，悄悄退了回来，对众人说，“工坊被围了，咱们不能回去。”
赛义德在驴背上直喘气，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山：“我知道那儿有个山洞，以前表舅藏货用的，能暂时落脚。”
众人跟着赛义德往山洞走，路上，阿依娜的珠子突然闪了闪，蓝光指向一个方向。“珠子说那边有动静，” 少女小声说，“像是有人在跟踪咱们。”
李默立刻警惕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弯刀。清虚子也摸出符纸，做好了战斗准备。走了没多远，果然从树后窜出几个机关武士，正是安禄山的人。
“看来他们追过来了，” 李默把阿依娜护在身后，“老道，你带着赛义德和阿依娜先去山洞，我来断后。”
清虚子还想说什么，被李默一眼制止：“快走！别磨蹭！”
老道咬了咬牙，扶着赛义德，拽着阿依娜往山洞跑。李默转身面对机关武士，深吸一口气，视网膜上的红色轨迹线再次浮现。他冲了上去，弯刀在他手里像活了一样，精准地砍向武士的关节处。
“咔哒”“咔哒” 几声，几个武士的关节被砍中，顿时僵在原地。但更多的武士涌了上来，李默渐渐有些吃力，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驴叫，沙赫里二世不知何时跑了回来，对着武士又踢又踹，给李默解了围。
“好样的！” 李默拍了拍驴脖子，趁机砍倒了最后一个武士。他不敢停留，跟着沙赫里二世往山洞跑去。
到了山洞，清虚子已经生起了火，赛义德靠在石壁上，阿依娜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看到李默进来，三人都松了口气。
“那些铁疙瘩没追来吧？” 清虚子问道。
李默摇了摇头，坐在火堆旁，烤着湿透的衣服：“暂时没有，但他们肯定还会找来。” 他望着洞口，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安全，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
山洞里很安静，只有柴火燃烧的 “噼啪” 声。赛义德突然开口：“李默，你说安禄山造那怪机器，到底想干啥？”
李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那东西要是造出来，威力肯定很大，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
阿依娜的珠子在火堆上方转了圈，蓝光映着每个人的脸。“珠子说，我们一定能阻止他们的，” 少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就像以前一样，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能挺过去。”
李默看着跳动的火苗，又摸了摸怀里的弯刀，点了点头：“对，我们一定能阻止他们。”
阳光透过洞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默知道，前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只要他们几人在一起，就有信心面对一切。他握紧了弯刀，眼神坚定，像这洞外的朝阳，虽然经历了黑暗，却依旧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