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手刚碰到晶石底座，那块祖传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像被火烧过一样。他没退缩，反而把玉佩死死按在阵眼上。裂缝一点点蔓延开来，像是干裂的土地被硬生生撕开。
“再撑一下。”他哑着嗓子对苏浅说。
苏浅靠在控制台边，手指还在发抖，但另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指尖凝出一层薄冰。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连呼吸都带着颤，可她还是咬破指尖，用精血在空中画出符文，猛地拍进控制台深处。
咔——
咒语循环断了。
地面猛地一震，红光忽明忽暗，像停电前闪烁的灯泡。林野咬紧牙关，手掌贴在阵基接口上，体内的灵气乱窜，根本不受控制。他感觉自己像个漏电的插座，插着拔不掉。
“我靠……这比通宵打游戏还累。”他低声嘟囔，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来，刺得眼睛生疼。
但他没有松手。
玉佩裂得更厉害了，一道细纹从中心蔓延到边缘。灵气倒灌进阵眼，原本喷涌黑气的裂缝开始收缩。整个平台剧烈晃动，像被人踩了一下的果冻。
“快了。”苏浅喘着气，“只要再压三秒就行……”
话音未落，头顶一块碎石砸下，擦过她的肩膀，划出一道血痕。她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硬是用手撑住了旁边的石柱。
林野眼角扫到她受伤，心狠狠揪了一下，动作却没停。他知道现在谁都不能倒，不然之前拼的一切都白费了。
“别硬撑。”他说，“等这事完了，我请你吃酸辣粉，加两个蛋。”
“你上次说请我喝奶茶，到现在都没兑现。”苏浅扯了扯嘴角，抬手又甩出一道冰流，缠住正在复燃的能源枢纽。那团红光挣扎了几下，被彻底冻结，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像烧断的电线。
与此同时，林野感觉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摇摇欲坠，可双手依旧死死按着玉佩和阵基。
“行不行？”他低声问自己。
没人回答。
但他知道必须行。
他闭上眼，不再想什么功法、口诀、传承，脑子里浮现的是小时候妈妈骑电动车带他穿过雨夜的画面。车后座漏水，他裤子全湿了，可妈妈还在笑：“活着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那一刻，他忽然懂了。
不是非得变强才能救人，也不是非得有背景才有资格站出来。他就是个普通人，泡面吃到腻也不舍得换口味，打架总被打得鼻青脸肿，可他还在坚持往前走。
这就够了。
“老子今天非要毁了这破阵！”他低吼一声，将最后的力量狠狠压进阵基。
轰——
蓝白两色的光柱从他们交叠的手掌间冲天而起，直冲穹顶。阵眼发出刺耳的崩裂声，晶石炸成粉末，控制台爆出火花，地缝里的黑气全被吸了回去，就像倒放的录像。
然后，一切安静了。
林野一头栽在地上，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苏浅也滑坐在冰阶上，靠着石柱，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纸。
过了好几秒，林野才艰难地侧过头：“我们……死了吗？”
“没死。”苏浅声音很轻，“是你太烦人，阎王嫌吵，不肯收你。”
林野咧嘴一笑，结果牵动伤口，疼得直抽气。
外面传来动静。
先是远处一声警笛，接着是人群的呼喊，夹杂着哭声和笑声。“活过来了！那个人醒过来了！”“药效退了！我的手不黑了！”有人激动地大喊。
林野听着，慢慢抬起手挡住眼睛。一道阳光从头顶的裂缝照进来，落在脸上，暖烘烘的。
“太阳出来了？”他问。
“嗯。”苏浅望着穹顶的裂口，“天亮了。”
“我还以为我们会死在里面。”
“你想太多，命也太硬。”
林野哼了一声，想坐起来，结果胳膊一软，又倒了回去。他索性不动了，就这么躺着，任阳光洒在脸上。
外面越来越热闹，脚步声密集起来。有人拿着手机往里探头拍照，保安拉起警戒线，记者举着话筒往这边挤。
“里面有人！是他们！救了全城的人！”一个中年男人指着这边，眼眶通红。
“英雄！你们是英雄！”一位老太太抹着眼泪喊。
林野听得脑袋疼，赶紧把卫衣帽子拉上来盖住脸：“烦死了，跟追星现场似的。”
“你现在可是公众人物了。”苏浅低声说，嘴角微微扬起。
“公众人物好歹有水喝吧？我连瓶矿泉水都没有。”
苏浅没说话，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掌心。
一朵小小的冰花落在他手里，晶莹剔透，还没融化。
林野愣了一下：“这时候还玩浪漫？”
“怕你忘了。”她说，“这次，我不是旁观者。”
林野握紧那朵冰花，没再说话。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应该是官方救援队到了。有人开始清理废墟，抬担架的、拿检测仪的、穿制服的陆续进来。闪光灯一阵接一阵，照得人睁不开眼。
“林野。”苏浅忽然开口。
“嗯？”
“下次别一个人往上冲。”
“那你说怎么办？让你挡后面去？”
“我们可以一起往前。”
林野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行，下次排队，咱俩并排。”
苏浅终于笑了，虽然笑得有点虚弱。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不像普通救援人员。
林野眯起眼，从帽檐下望出去。
一队身穿玄色长袍的人正穿过人群走来，胸前绣着火焰纹章。领头那人手里捧着一块青铜令牌，目光直直落在他们身上。
“玄阳宗执法堂。”那人站在废墟边缘，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奉命调查昨夜血祭案，请两位配合问话。”
林野没动，也没回应。
苏浅缓缓抬手，指尖再次凝出一丝寒气。
那人往前一步，鞋尖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 crunch 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