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往回赶的速度，比去北境的时候还快。也就一天一夜的功夫，那道混沌流光就掠过北境的山山水水，落回了京城上空。她压根没藏着自己的气息 —— 刚在北境杀了邪神、混沌力炼得更纯更沉的威压，跟没声儿的宣告似的，一下子就惊动了京城里所有能瞅见能量动静的人。
皇宫观星台上，玄苦大师和张天师几乎同时抬头，盯着那道扎进郡王府的流光，脸上又凝重又松快了点儿。他俩能摸出来，楚曦身上的劲儿虽说更厉害了，可里头没半点儿嗜杀的凶气，反倒透着股子把脏东西清干净后的清爽，还藏着点儿…… 急急忙忙的意思。
“北境那邪乎玩意儿，看样子是没了。” 玄苦大师双手合十，低低念着佛号，声音里松了口气。
张天师轻轻点头，手里拂尘扫了扫衣角，眼里带着点儿忧色：“可她这急着回来的样子，身上气儿也不对，怕是府里头出啥事儿了。”
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瞅见了担心 —— 他们在郡王府外头盯了这么久，沈逸的情况哪儿能一点儿不知道？
养心殿里，楚琰几乎在楚曦的气息刚冒头的时候，就接到了暗卫的禀报。他 “唰” 地从奏折里抬起头，眼里那神色杂得很：有高兴，北境这大麻烦总算解决了；可更多的是发怵，曦儿的本事好像又涨了。没等他琢磨完，另一份密报又送了过来 —— 说康老王叔吐了血昏过去了，他那帮党羽也不敢瞎折腾了。楚琰心里门儿清，北境的事儿、朝堂上的乱子，肯定都跟曦儿脱不了干系。
“传朕的话，” 楚琰手指头在奏折上敲来敲去，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郡主平定了北境，立了大功，让她在府里好好歇着，先不用进宫来见朕。该给的赏赐，等后头再说。”
他选了个最稳的法子 —— 既没捧着也没压着，算是安抚了楚曦，也能趁这功夫看看朝堂上的风向，更想知道，这个越来越摸不透的妹妹，接下来要干啥。
郡王府密室里，楚曦的身影刚显出来，目光就跟粘住了似的，全落在沈逸身上。他还安安静静躺着，眉心的契约印子也恢复了之前的稳当，好像刚才那阵闹腾压根没发生过。可楚曦顺着契约往深了摸，能清清楚楚 “瞅” 见 —— 沈逸那慢慢醒过来的魂海深处，一股子带着沙场血味儿的杀劲儿，跟藏在水下的暗流似的，在里头翻涌，跟魂海本身那温温静静的劲儿完全不搭。更让她心里头一下子就沉了的是，那丝之前被压着、想跟沈逸魂儿缠在一块儿的冷劲儿，这会儿居然找着了 “保护色”，完完全全融进了那股杀劲儿里，藏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她对沈逸魂儿的底子熟到骨子里，压根就分辨不出来！
这冷劲儿，是在借着沈逸当将军的本能杀心，偷偷当 “温床” 养自己呢！
“阿七，刚才到底咋回事？” 楚曦的声音沉了下来，里头藏着点儿压不住的冷意。
阿七赶紧把当时沈逸身子猛抖、杀劲儿直冒，连密室里的灵气都搅出小旋风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半点儿不敢漏。
楚曦听完，没说话，琢磨了好一会儿。沈逸出动静的时间，正好是她把北境邪神灭了的时候 —— 这是巧合？还是邪神没了，反倒 “捅” 醒了沈逸魂儿里被做了标记的地方？
她走到榻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沈逸眉心的契约印子上。纯纯的混沌劲儿裹着安抚的心思，跟暖乎乎的水流似的，慢慢往沈逸魂海里送。
那股翻涌的杀劲儿碰到她的劲儿，稍微稳了点儿，可里头裹着的冷劲儿，跟滑不溜秋的毒蛇似的，巧妙地躲开了她的劲儿，还藏在杀劲儿最里头不动弹。
楚曦试着用混沌劲儿去剥那冷劲儿，可刚一碰就知道不行 —— 这会儿冷劲儿跟沈逸的杀心本能快缠成一体了，硬剥的话，沈逸刚攒起来的自己的心思，肯定得被伤着！
这哪儿敢硬来啊！
楚曦的脸沉了下来，情况比她想的还麻烦。“渊” 这法子也太阴了，明摆着算准了她在乎沈逸，把这颗毒钉子，钉在了她最下不了手的地方。
楚曦带着平定北境的大功回来，再加上康老王叔突然 “病得快不行了”，朝堂上那些针对楚曦和她家里人的歪心思、坏招儿，一下子就歇了。之前跟着康老王叔瞎起哄的官员，这会儿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位本事通天的郡主回头找他们算账。那些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瞎话，也在皇帝有意压着、再加上楚曦实打实的功劳面前，没了影儿，很快就没人提了。
局势好像一下子亮堂起来 —— 北境稳了，朝里的反对声没了，楚曦的名声也一下子涨到了顶。
可楚曦半点儿没觉得轻松。沈逸魂海里的隐患跟悬在头顶的刀子似的，让她没法安心。她心里门儿清，康老王叔就是个跳梁小丑，真正的威胁，从来都是冷宫里那口废井底下的东西，还有它无孔不入的坏心思。
就在她愁得没办法，琢磨着咋解决沈逸魂海的麻烦时，那枚老早就没动静的 “东宫荣耀” 系统，突然传过来一阵特淡特淡的波动 —— 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不是发任务，也不是给提示，反倒像…… 能量上轻轻碰了一下似的共鸣？好像系统本身，对沈逸魂海里刚长出来的、混着混沌劲儿和守护心思的灵魂契约，还有那藏着的冷劲儿，有了点儿特别细微的反应！
楚曦心里头猛地一动。这个跟着她穿越过来、帮了她不少忙可也一直神神秘秘的系统，后来几乎没了声儿，她还以为它的活儿干完了。这会儿突然有动静，是巧合，还是要出事了？
她试着跟系统沟通，可界面还是黑糊糊的，啥反应都没有。可那点儿微弱的共鸣还在，跟在引着她往哪儿走似的。
楚曦闭着眼，沉下心来仔细摸那丝系统传来的共鸣 —— 它好像没指着沈逸魂海里那讨厌的冷劲儿，反倒更偏向…… 刚长出来的灵魂契约本身？尤其是契约里，她的混沌本源跟沈逸的守护心思融在一块儿的那部分特质。
一个模糊的念头，慢慢在她心里头清楚起来。
系统到底是啥来头？之前是帮太子登基，护着王朝的气运。它的劲儿，说不定跟这个世界的规矩、秩序紧紧连着。而她跟沈逸的灵魂契约，是凭着最真的守护和情分弄出来的，说不定也暗合了某种 “守秩序”“护着东西” 的好规矩？所以系统才会跟它有共鸣？
而 “渊” 的劲儿，是要毁了一切、搅乱规矩的，天生就跟秩序对着干。系统肯定打心眼儿里排斥它的衍生物 —— 就是那丝冷劲儿。
那…… 能不能借着系统这点点共鸣，或者说，用系统里头可能藏着的、偏 “守规矩”“清脏东西” 的劲儿，把灵魂契约弄强点，让它能自己把那丝装样子的冷劲儿挤出去、逼出来？还不用伤着沈逸？
这想法太大胆了，也没个准儿 —— 系统没法主动用，共鸣也弱得很。可眼下，这是唯一能在不碰沈逸魂儿根本的前提下，解决麻烦的路子。
她得想办法，把这共鸣弄强点，引着系统的劲儿 —— 哪怕就一丝丝也行 —— 灌进灵魂契约里。
就在楚曦一门心思琢磨这事儿的时候，她的神识无意间扫过冷宫废井的方向。那儿还是老样子，静得吓人，好像啥都没变。
可就这一眼的功夫，井底深处，那个老早就存在的东西，好像察觉到她在 “看” 它，传过来一缕特淡特淡、差点没摸着的意念 —— 里头居然还掺了点儿似有若无的……“满意”？
跟在说：“干得不错，容器…… 接着长吧…… 等你够厉害，等你跟‘锚点’（指沈逸）绑得够紧…… 就是我，收东西的时候了……”
这缕意念闪得比闪电还快，快得让楚曦都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她后脊梁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凉得钻骨头。
“渊”…… 它到底想从她这儿，拿到啥？真就只是想要个趁手的 “容器” 吗？还是…… 有别的更坏的主意？
楚曦看着榻上还睡着的沈逸，又摸了摸识海里系统那微弱的共鸣，眼神慢慢变得又坚定又深。
不管前头是啥，不管 “渊” 藏着啥坏心思，她都得走下去。为了沈逸，也为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