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核电站的稳定运行，加上那些来自异界、效率高得不像话的“光能收集板”，让“昆仑”基地的能源等级瞬间从温饱跨越到了小康，甚至有点小富裕。
整个基地灯火通明，各种之前因为能耗问题只能间歇性开启的设备，现在可以敞开了用。农业工厂里，那些金色麦苗在优化后的光照和营养条件下，长得那叫一个欢实，吴教授天天乐得见牙不见眼，看我的眼神跟看亲爹似的。
就是这亲爹可能有点费燃料——虽然他们至今没搞明白我那“燃料棒”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就在这形势一片大好，连张倩她妈李桂芬在变异生物处理车间吐着吐着都快吐习惯了的时候，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从基地最深处的环境监测中心炸响了！
不是敌袭，不是内部叛乱，是……环境异常！
我几乎是和雷将军同时赶到监测中心。巨大的主屏幕上，正显示着通过高空无人机、沿海观测站传回的实时画面。
原本应该是灰蓝色、偶尔泛着污浊泡沫的海面，此刻，变成了一片……纯粹的墨黑！
那不是石油泄漏的油腻，也不是藻类爆发的浑浊，而是一种极其不自然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就像有人把一大瓶浓缩的墨汁，倒进了整个大洋，并且这墨汁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海岸线方向蔓延！
无人机降低高度，强光探照灯打下去，那光束接触到黑色海面的瞬间，竟然不是被反射，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光柱明显黯淡、缩短，仿佛陷入泥潭，无法穿透那层诡异的黑暗。
“什么时候开始的？”雷将军声音紧绷，盯着屏幕，脸色难看。
“报告将军！大约三小时前，7号观测站最先报告海水颜色异常，起初以为是光学现象或局部污染。但扩散速度极快，目前我们沿岸一百公里内的海域，已全部被覆盖！而且……”操作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切换了画面。
那是安装在潜艇残留外壳上的水下摄像头传回的影像（基地早期为了搜集资源，在近海布置了一些简易监测设备）。
画面晃动，显示的是水下几米的景象。
漆黑！
绝对的漆黑！
不是夜晚的那种黑，而是仿佛所有光线都被剥夺了的、令人窒息的虚无之黑。摄像头自带的照明灯功率开到了最大，但光线只能照亮镜头前不到半米的距离，再往外，就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突然，一个模糊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影子，从镜头边缘一闪而过！那影子形态极其怪异，细长，扭曲，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海洋生物的形态！
没等众人看清，那影子就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里，只留下那点微光残留在视网膜上，带来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忍不住爆了粗口。
监测中心主任，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学究，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语速飞快：“将军，何顾问，我们检测了海水样本……成分没有明显变化，但……但它显示出的物理特性完全不符合常理！这种吸光性，这种……这种仿佛具有活性的黑暗……无法解释！现有的科学理论根本无法解释！”
雷将军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种面对未知的巨大压力：“何顾问，这……这不符合物理学！”
基地刚刚步入正轨，能源问题初步解决，农业也有了起色，眼看着希望就在前方，这突如其来的、完全无法理解的海洋异变，像一盆冰水，浇得所有人透心凉。
这种未知，比已知的变异怪物，更让人恐惧。
整个监测中心，弥漫着一股压抑的、近乎绝望的气氛。所有人都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判断，或者说，等待着“神迹”再次降临，给这无法理解的异常一个解释。
我盯着屏幕上那片吞噬光线的墨黑海域，以及那惊鸿一瞥、散发着不祥磷光的扭曲影子。
几秒钟的沉默。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我……笑了。
不是开心的笑，也不是嘲讽的笑。而是一种……带着极度兴奋和探究欲的、仿佛猎人发现了值得一捕的猎物的笑容。
“不符合物理学？”我重复了一遍雷将军的话，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屏幕，“老雷，时代变了。”
我伸出手指，虚点着那片黑暗：“你觉得，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海啸，变异生物，我凭空取物，核电站无燃料启动……哪一件，是符合你认知里的‘物理学’的？”
雷将军愣住了。
我转过身，面对监测中心里所有惶惑不安的脸，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旧的规则已经被打破，新的规则正在建立。我们面对的，不过是这个新世界，掀开的又一层面纱而已。”
“海水变黑？吞噬光线？不明发光体？”
“很好！”
我眼神锐利起来：“这证明，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的……更有趣！”
“传我命令！”
“第一，立刻启动最高级别海洋监测，所有观测设备，对准那片黑海！我要知道它扩散的准确速度、范围，以及任何细微的变化！”
“第二，抽调精锐，组建‘黑海探查小队’，配备最好的装备。不是让你们现在去送死，是做好随时出动的准备！”
“第三，基地进入二级警戒状态，加强沿岸防御，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主动攻击黑海区域！”
一条条指令清晰地下达，原本有些慌乱的人群，迅速找到了主心骨，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恐惧依然存在，但被一种更强的、来自于对我盲目信任的秩序所压制。
雷将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何顾问，您认为……那到底是什么？”
我走到主屏幕前，看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缓缓道：
“可能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全球性环境剧变。”
“也可能是某种……来自深海，或者更遥远地方的‘东西’，苏醒了，或者……降临了。”
我想起了那惊鸿一瞥的磷光影子，那扭曲的形态，让我联想到存储空间里某个记载着不可名状存在的残破卷轴上的图案。
“不管它是什么，”我语气转冷，“在‘昆仑’的地盘上，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它最好只是安静地待在那里。”
“如果它敢伸爪子……”
我眼中寒光一闪，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冰冷的杀意，让整个监测中心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跑了进来，脸色古怪：“报告！安置区d片13号舱室的张倩……她……她申请加入‘黑海探查小队’！”
嗯？
我挑了挑眉。
这倒有点意思。
她是被排污管道逼疯了，想找个更痛快的死法？
还是……另有所图？
我看向屏幕上那片诡谲的墨黑海洋。
看来，这新出现的“玩具”，不光吸引了我。
也吸引了一些……不甘寂寞的虫子。
“告诉张倩，”我淡淡地对通讯兵说，“想加入探查小队？可以。先去医疗中心，通过全套心理和生理承受能力评估。通不过，就滚回她的排污管道。”
“是！”
危机与机遇并存。
这突如其来的海洋异变，是灾难，也未尝不是……一个让“昆仑”再次飞跃的契机。
而我，很期待，这片黑海之下，到底藏着什么。
希望，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