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的目光落在终端上,那点闪烁的红光,在满场的喧嚣与庆祝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而诡秘。他没有立刻点开,只是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平静地收起了终端。那冰冷的注视感,此刻如同实质的冰针,刺在他后颈的皮肤上,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更具威胁。
他穿过人群,走向选手通道。欢呼与闪光灯追逐着他,但他只感到一种抽离的寂静。佐藤刚铁青着脸,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但这次他没有上前挑衅,只是用目光狠狠剜着清风的背影,仿佛要将他的轮廓刻进仇恨里。望月凌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座位上,只留下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饮料,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
回到更衣室,反锁上门,清风才重新调出那条信息。没有署名,没有来源标识,只有一行简短到近乎冷酷的文字:
120区守门人已破。‘观测’评级上调。‘筛选’进程加速。近期将有非官方接触。保持能量活性,勿暴露异常。
和之前一样,信息在他阅读完毕后迅速自我销毁,不留痕迹。
“非官方接触……”清风低声重复这个词。这意味着,那些暗处的“影子”,终于要走到台前了吗。而“能量活性”,显然指的是他体内那随着比赛和突破不断壮大的太极真气。
他闭上眼,感受着体内奔流的真气。经脉的束缚感已经大大减弱,真气的总量与精纯度都有了质的飞跃。丹田处那个微弱的气旋雏形,正随着他的呼吸缓慢而坚定地转动,每一次旋转,都仿佛在吞吐着外界某种难以言喻的、稀薄却真实存在的能量。这座岛,似乎在被动地、或者主动地“喂养”着它。
这次突破,不仅带来了力量,也让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外路过的人的气息强弱、情绪起伏的微小波澜。他甚至能隐约察觉到,在更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些与普通选手、工作人员截然不同的“存在感”——冰冷、有序、缺乏鲜活的生命气息,如同精密运转的仪器。那是否就是“观测者”。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赛事工作人员,通知领取排名更新后的权限卡。
清风领取了印有新排名(第120位)和开放部分新区域权限的身份卡,婉拒了几个试图拉拢他的小团体邀请。他表现得像一个因为幸运和一点小技巧爆冷获胜、略显疲惫但克制的普通新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的外表下,精神如同绷紧的弓弦。他在观察每一个人,试图从他这里套取“旋转秘诀”的对手;眼神中带着好奇与评估的其他区域选手;面无表情、递给他新权限卡后就转身离开的行政人员……每个人,都可能是“接触”的一部分,或者,只是背景。
直到夜色降临,清风回到自己的房间,那股被窥视的感觉才似乎稍微退却,但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蔽,仿佛融入了房间本身的阴影里。
他没有开灯,盘膝坐在床上,让真气在体内自然循环。一方面巩固新的境界,另一方面,试图以更精细的感知去探查周围。真气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去,触及墙壁、地板、天花板……反馈回来的,除了建筑本身的材质感和远处模糊的生活噪音,还有一种非常非常淡的、近乎错觉的“阻滞感”。这种阻滞感并非来自实体,更像是某种……能量场或信息过滤层,微弱地覆盖着他的居住空间。
“这就是‘观测’的一部分吗?”清风心想。他没有尝试去冲击或试探这层阻滞,以免打草惊蛇。对方在“看”,他也在“感知”对方的“看”。
第二天,新的训练日程开始。排名进入前120,意味着他可以申请使用更高级的体能和反应训练室,接触更详尽的战术分析数据库,甚至预约与排名更高选手的练习赛。清风有条不紊地利用着新权限,将自己沉浸在训练中,不断适应和巩固提升后的身体与真气控制能力。
他也开始有意识地搜集关于“光龙一郎”和“守门人”的更多信息。公开资料显示,光龙一郎是“山岳组”近年来在前120区投入的重要战力之一,以绝对防御着称,此前已成功击退过十余次来自低位选手的挑战。他的失败,在低排名区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许多人开始重新评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清风”。而“山岳组”则保持了诡异的沉默,没有公开评论,但私下里的活动似乎频繁了许多。
望月凌在两天后的下午,出现在清风常去的训练馆。他似乎刚完成自己的训练,穿着合身的运动服,脸上带着惯有的、似乎能看透人心的浅笑。
“恭喜,清风君。”他走过来,很自然地靠在旁边的器械上,“一场漂亮的胜利。光龙君可是相当难啃的骨头。”
“谢谢,有一些运气成分。”清风停下手中的反应训练,用毛巾擦了擦汗。
“运气?”望月凌轻笑,摇了摇头,“数据可不会说谎。你的有效击球旋转值、对手非受迫性失误诱导率,在第二盘中后期都出现了异常峰值。尤其是最后一局,光龙君的几个低级失误……与其说是体能崩溃,不如说像是某种节奏和判断被彻底干扰后的连锁反应。”他的目光扫过清风的手腕和球拍,“很特别的技术。能透露一点原理吗?纯粹学术好奇。”
清风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说:“只是一种针对不同来球的卸力方式,加上一些旋转变化。可能正好比较克制光龙前辈的风格。”
“哦?是吗?”望月凌不置可否,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我注意到,你比赛后段的气息非常平稳,甚至比开场时还要绵长。体能分配真是出色得令人惊讶呢。”望月凌顿了顿,语气似乎随意地问道,“对了,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特别的邮件?或者,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来了。清风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不动声色:“特别的邮件?除了赛会和排名通知,什么都没有。‘不同’是指?”
“没什么。”望月凌笑了笑,直起身,“可能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