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按下了确认键。挑战“毒刺”雨谷瞳的申请,化作一道无形的数据流,汇入岛屿庞大而精密的管理系统。几乎在瞬间,反馈就回来了——申请被接受,比赛安排在三天后的下午,第二竞技场,非公开练习赛性质,但结果将计入排名变动。
效率高得近乎冷酷。仿佛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等待着他做出这个选择。
接下来的两天,清风的生活看似依旧规律:训练、分析、休息。但他投入了更多时间,用暗影提供的信息去验证和推演。他调取了雨谷瞳近期的公开比赛录像,尤其是那些打满三盘或陷入苦战的场次。通过慢放和细节聚焦,他确实发现,在某些极端救球或连续高强度侧身发球后,雨谷瞳的左肋区域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短暂的僵直,他的呼吸节奏也会出现一次不自然的顿挫,紧接着往往是一记相对保守的回球或者一个冒险的速攻企图结束这一分——两种选择,都透露出对身体某处极限的回避。
“旧伤未愈……超过七次……”清风在训练中模拟着雨谷瞳的打法特点,高速、低平、压迫网前。他用发球机设定最刁钻的角度,逼迫自己不断进行极限的横向移动和低点救球,体会在那种节奏下,身体哪个部位会最先发出警报。同时,他也在反复锤炼自己的应对策略:如何在抵挡住最初几波疾风骤雨的快攻后,将回球的落点精确地控制在能够迫使对手反复进行大幅度侧身发力的位置——尤其是针对反手位大角度,却又不足以让对手轻松上网截击的那个微妙区域。
他练习着一种新的旋转组合:第一拍,用强烈的上旋将球深深压向对方底线角落,迫使雨谷瞳侧身拉拍;第二拍,突然转换成带侧旋的切削,球速稍减,但落地后弹跳更低,且向外侧滑行,迫使对手必须在重心未完全回位的情况下,再次蹬地延伸救球。理论上,这样的组合反复施加在左侧,将最大限度地刺激那处旧伤隐患。
训练间隙,他去了一趟岛屿的公共医疗信息中心,试图查阅一些非保密的运动损伤康复案例。他没有直接搜索雨谷瞳的名字,而是浏览了大量关于肋间肌群与腹斜肌慢性劳损、应力性反应的文献和数据模型。他发现,这类损伤即便在临床评估上达到“康复”标准,在高强度、高频率的特定方向发力下,其神经肌肉的控制效率和抗疲劳能力仍会显着低于健康状态,且极易引发连锁的技术变形。这间接佐证了暗影信息的可靠性。
但他们如何获得“更原始的医疗记录”?清风想起那枚冰冷的存储片。这座岛的一切都处于“花园”的监控之下,医疗系统更是重中之重。能绕过这种监控获取并传递此类信息,意味着“暗影”对岛屿系统的渗透,或者拥有的技术\/权限,远超表面。
第三天清晨,清风在前往训练馆的路上,被两个人拦住了。是山岳组的人,并非佐藤刚那样的核心,而是两个面色不善、体型壮硕的追随者,穿着印有山岳组标志的训练服。
“清风,是吧?”其中一个挡在前面,抱着胳膊,眼神不善,“很风光啊,打败了光龙前辈。”
“有事吗?”清风停下脚步,语气平淡。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另一个歪了歪头,“在这岛上,有些人能碰,有些人不能碰。靠点歪门邪道赢了场球,别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
“谢谢提醒。”清风侧身,准备绕过去。
挡路的那人却伸出一只胳膊,拦得更实了些,压低声音:“小子,别以为有人暗中给你递点消息,就万事大吉了。有些‘帮助’,代价你付不起。山岳组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清风目光一凝。他们知道暗影接触的事?不,更可能是一种试探,或者泛指任何可能的外部帮助。山岳组在低排名区域经营多年,眼线众多,或许察觉到了一些异常,但未必清楚细节。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清风直视对方,“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去训练了。”他体内真气微转,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推力自然而生,并非攻击,只是将对方无意中施加的压迫感轻轻排开。
那人手臂微微一麻,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力道,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清风已经从他身侧滑过,步伐稳定地向前走去。
两个山岳组成员对视一眼,没有再阻拦,只是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阴沉。
这个小插曲让清风更加警惕。山岳组的触角比他想象的更深。他们对光龙一郎的失败耿耿于怀,并且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这可能是单纯的报复威胁,也可能意味着,山岳组与“花园”或“暗影”之间,存在着某种他尚未知晓的关联。
下午的训练,清风更加专注。他将山岳组的威胁暂时抛诸脑后,全神贯注于即将到来的比赛。他甚至尝试在高速对练中,分出一丝心神去模拟、感知那种肋下旧伤可能带来的动作迟滞和呼吸节点,以便在实战中能更精准地捕捉到它。
傍晚时分,当他结束训练,冲洗完毕准备离开时,在训练馆门口再次遇到了望月凌。她似乎刚完成一组高强度心肺训练,脸颊微红,气息略促,但眼神依旧清亮。
“明天就是对阵‘毒刺’了?”望月凌用毛巾擦着汗,很自然地走过来。
“嗯。”清风点头。
“雨谷瞳可不好对付,他的节奏和光龙完全相反,快得像条真正的毒蛇。”望月凌说,“你的旋转,在他抢攻上网的战术面前,可能需要更快的出手和更低的弧线才能发挥作用。不过……”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清风,“我猜你已经有办法了,对吗?毕竟,你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有种……成竹在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