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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声泪俱下地忏悔,宛如一位迷途知返的老父亲,一边哭一边疯狂扇自己耳光,力气大得吓人,巴掌打到脸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可是他真的知道错了么?

他只是知道自己疼爱的儿子要死了而已。

“阿衍,你有那么大一个公司,你安排一下吧,哪怕就找个A级治愈师,爸求你了,救救阿衡吧,他的手没了就没了,可命不能没了啊,错的是我,阿衡是无辜的啊……”

“他是我和他妈妈的命根子,只要你救了他,我和你阿姨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附衍说完那句话后,又缄默了。

看了半天理清头绪的宁阙气笑了,迈出一步挡住他:“这位大叔,你当基地是你家开的?治愈师是说安排就能安排的么?”

附辛远不耐烦:“你又是谁?”

“我……”宁阙瞅了一眼温迢迢,“你也别管我是谁,我认识A级治愈师。”

“以我的经验判断,你这个……儿子应该是中毒了吧,治愈师我可以给你申请,但是丑话说前面,想请高级治愈师出手,费用可不低,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男人欣喜,忍了忍,没忍住,“可是我这大儿子他现在算军方的人吧?我们是家属啊……军属不是有免费医疗名额吗?”

呵,原来一计不成,还有一计啊。

宁阙的狐狸眼细细眯起来,“是么,这个也简单,你们直接从蓝图上打个申请,把相应的资料和证件提交上。”

他们要是真有相关资料,就不会在这里死缠烂打了。

“啊,这……”附辛远不由自主瞟向附衍。

温迢迢宛如炸了毛的猫,凶巴巴地瞪着他。

“儿子,就这一次,你看在这些年爸爸从来没找过你,也没求过你的份上……”

附辛远关心则乱,当下只是想着要救自己疼爱的儿子,可他忘了,被他当救命稻草抓住的那个人,也是儿子。

这人何其残忍,他的每一句忏悔,每一句求情,都是扎在附衍心口的刀子。

温迢迢胸口闷得难受,感觉再多待一秒她都要喘不上气。

她一个外人尚且如此,那身为当事人的附衍呢?

温迢迢不愿意他再听这些东西,站起来径直握住附衍手腕,“我们走。”

高大青年由着这力道往后倾身,顺势脱离了附辛远的拉扯。

男人不顾被得知真相的路人指指点点,顺着附衍撤开的身位追上去,“儿子,爸爸可以解释的,你听我解释……”

附衍被个头只到自己肩膀的人护到身后,“解释什么?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挣回来的,跟你这生而不养的卑劣之人,跟你这出轨再婚的家庭有什么关系?”

“你还要脸吗?”

这大概是温迢迢突破自我,能骂出来最厉害的脏话了。

她第一次见这个孩子时,他的生命气息那么弱,油尽灯枯得只剩下两三年光阴。

如果阿衍没有遇到她,身故以后这帮人是不是还会凑上来瓜分继承他拿命换回来的东西,甚至一边花着他挣回来的钱一边笑着说他死得好?

附辛远大概回忆起了久远的从前,蓦地哑口无言。

越想越气,温迢迢忽然点名宁阙,“基地群对这种情况有处理方案吗?”

宁阙还沉浸在说话礼貌客气的温迢迢居然也会骂人的惊讶中,愣了一下:“……出了这种事,基地群也不会不管的,可以走正规渠道的家庭贷款,先治病再按揭一点点还。”

一代没还完,那就下一代接着还。

温迢迢点点头,语气和缓下来:“那这事请你处理一下可以吗,宁上校?按照基地政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之,这事和阿衍没关系,不管结果如何,我希望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阿衍。”

宁阙被她冷漠的称呼惊到了,“啊?”

“如果他们再出现在阿衍面前,我们的合作就终止。”

温迢迢转身拉住附衍手腕,“我带他先走了。”

宁阙:“……”

不是,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温迢迢吗?

她这是……在威胁人?

平时闷不吭声好说话,憋这么久来个大的?

讶然过后,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祖宗哎,放着我来啊,走吧你们不用管了。我保证处理好这事!”

苏酥杏眼瞪得溜圆,“哇噢——”

姐姐冲冠一怒为蓝颜,磕到了磕到了。

“阿衍,儿子,附衍!你不能走,回来!他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我都给你跪下了,还不够吗?要怎么样你才肯救他啊!!!”

“你这个冷情冷性的畜生,我是你爸,你凭什么不听我的!!!当年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你……”

吃瓜群众目光不由自主、不约而同从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身上移向牵着手腕挤出人群的一男一女。

然后吃瓜群众发现那些正录着视频的手环同时闪出一丝火花,息屏了。

“哎呀妈呀,手环炸了!”

附辛远越骂越难听。

宁阙掏了掏耳朵,眸色也冷了下来,“还治吗?想治就闭嘴听我安排。”

“……治,我们治!”

“没有军属名额,那就走贷款吧,看在你是阿衍亲人的份上,搭上我的人情,给你联系一个正规免息的……”

宁阙顺便给家里打了电话,托关系安排病房。

其实他有其他快捷的解决办法,比如找傅青插个队。

不过,不兜个大圈子怎么才能展示出这事难办的程度呢?

而且,他总得给自己兄弟出出气吧。

人虽然不能弄死,但把这家人折腾得半死不活还是很简单的。

苏酥伸着脖子看向走远的一双人影,摇头:“唉,火锅是吃不了咯……”

她拍拍手,把在场的观众都召集过来,“来来,大家听我说哈——”

……

附衍瞅着护小鸡仔一样护着自己的人,耳边熙攘的声音忽然全都消失了。

附辛远的谩骂,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全都听不见了。

在骤然无声的世界里,他只能看见自己被牵在细白掌下的手腕。

儿时记忆里那些宛若毕加索画作一样抽象怪异的狰狞人脸逐渐后退,却不甘地如同附骨之蛆一样急切攀上来,呐喊着伸出大小不一的手脚,想要将他继续留在这深渊里。

——15岁以后,这些东西就被附衍锁在了记忆深处。

黑暗的深渊上方蓦然破开一线天光,光里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那手拽着他,以一股坚定不移的力道将他一点一点往上拉。

青年黝黑的眸子里绽出灼人的亮度,顺着拉住他的力道迈开步子。

蓦然回首,附衍看见那些被自己十几岁时暴力镇压的噩梦深渊在身后轰然碎裂成无数块,倒悬向天空消散……

姐姐,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光啊。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