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赵律师的四合院,张淘淘把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从贺尔清的人跟踪,到故意设局引他们抢劫,再到警察抓人时两人供出贺尔清的指使。
赵律师听完,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眼睛亮了:“这可是个好机会!他们供出贺尔清,等于坐实了贺尔清长期寻衅滋事,再结合之前绑架、杀人的事,能反过来证明徐卫彪他们当时的防卫是被逼的,上诉时更有说服力。”
林志华刚松下去的眉头又拧了起来,声音都发紧:“贺尔清已经死了,那卫彪哥的上诉还能成功吗?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赵律师放下手里的笔,身体往前倾了倾,语气比刚才更郑重:“贺尔清死了,案子确实会多些波折,但不是完全没希望上诉成功,关键还看证据和原判决的问题。”
他拿起桌上的《刑事诉讼法》条文,指给林志华看:“法律里明确说了,要是被告人(比如贺尔清)死了,法院一般会终止对他的审理。
但这不影响徐卫彪这边的上诉——重点在两点,第一,有没有证据能证明徐卫彪当初的行为是正当防卫,比如之前找的邻居证人、贺尔清带凶器的物证
;第二,原判决有没有问题,比如是不是漏算了‘被绑架时面临生命威胁’这个关键情节,有没有错用法律条文。”
赵律师顿了顿,又补充道:“哪怕贺尔清死了,只要能把‘徐卫彪是为了自保和救人、才动手反抗’的证据链做扎实,证明原判决在认定事实或者适用法律上有错误,
二审法院照样能改判。之前抓的那两个跟班,还有他们供出的贺尔清教唆报复的证词,都是能用上的证据,这些可不会因为贺尔清死了就失效。”
林志华盯着条文,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眼神里渐渐找回了点底气:“也就是说,只要证据够硬,就算贺尔清不在了,卫彪哥的案子还是能翻?”
“对,”赵律师点了点头,语气肯定,“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纠结贺尔清死不死,是赶紧把剩下的证人找齐,把之前的卷宗细节再捋一遍,确保上诉材料里的证据没漏洞。只要这些做到位,上诉成功的希望就不小。”
林志华攥着拳头点了点头,眼神里的迷茫彻底散了,起身就说:“那我现在就去找之前的邻居!
还有上次被贺尔清欺负过的老街坊,他们肯定愿意出来作证!”
张淘淘拦了他一下,递过一瓶水:“别急,先把思路理清楚。
你去找证人时,重点问两个事:一是有没有见过贺尔清带人堵你家,
二是知不知道贺尔清以前在这一片的霸道事,比如抢摊位、打人这些,越多越好,能证明他的团伙本来就不是善茬。”
赵律师也补充道:“最好让证人写个书面证词,签字按手印,这样提交给法院更有说力。
要是有人怕惹麻烦不愿出面,也可以录段录音,我这边能帮忙整理成证据材料。”
林志华把话记在心里,揣着水就往外跑,脚步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张淘淘看着他的背影,跟赵律师说:“这孩子脑子活,就是之前慌了神,现在有方向了,肯定能把证据找齐。”
赵律师笑着点头,又拿出徐卫彪的案卷复印件:“我再把原判决里的问题标出来,比如当时法院没采纳‘贺尔清持械绑架’的细节,还有对‘防卫紧迫性’的认定太模糊,这些都是二审时能反驳的点。”
两人对着案卷忙到傍晚,林志华才气喘吁吁地回来,手里攥着三张书面证词,脸上满是喜色:“淘淘哥!赵律师!有三个邻居愿意作证,还有一个老街坊说,去年贺尔清抢他的菜摊时,还动了刀,警察当时也来了,能调记录!”
张淘淘接过证词看了看,上面写得很详细,连贺尔清带人堵门的时间、人数都记清了,忍不住夸道:“做得好!明天咱们就去派出所调去年的出警记录,再找那两个被抓的跟班问问,看他们是不是早就想替贺尔清报复。”
第二天一早,三人一起去了派出所。负责案子的警察听了他们的需求,很快调出了去年贺尔清抢菜摊的出警记录,上面明确写着“贺尔清持水果刀威胁摊主”。
拿到记录,林志华更有底气了,跟着警察去见了那两个跟班——两人听说贺尔清死了,又怕加刑,一五一十说了实话,承认早就想“替大哥出气”,还交代了之前多次跟踪林志华的细节,警察把这些都录了下来,愿意作为证据提交给法院。
回到四合院,赵律师把新收集的证词、出警记录、跟班的供述整理好,加到上诉材料里,笑着说:“现在证据链全了!就算贺尔清死了,这些证据也能证明徐卫彪的防卫是合法的,二审改判的把握至少有八成。”
林志华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给张淘淘和赵律师鞠躬。
张淘淘扶着他,心里也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贺尔清死了会是个大麻烦,没想到反而让证据更扎实了。
没几天,赵律师就把上诉材料提交给了法院,法院很快受理了案子,通知两周后开庭。
林志华每天都去赵律师那儿帮忙,偶尔也陪张淘淘去西单看看行情,两人聊着未来的打算——林志华说要考上法律系,以后当律师;
张淘淘说回上海后想开个小铺子,卖电子表和其他新鲜玩意儿。
开庭前一天,林志华特意去监狱见了徐卫彪,把上诉的情况跟他说了。
徐卫彪听了,红着眼眶说:“让志华替我谢谢淘淘哥和赵律师,等我出去了,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混‘江湖’了。”
开庭那天,张淘淘和林红梅坐在旁听席,看着赵律师把证据一一呈上,条理清晰地陈述着“徐卫彪属于正当防卫”的理由。
法官听着,时不时点头,最后休庭合议时,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当法官宣布“撤销原判决,改判徐卫彪无罪释放”时,整个法庭都安静了一瞬,随后林志华激动地跳了起来,林红梅也哭了,紧紧抓着张淘淘的手。
徐卫彪走出被告席时,朝着张淘淘和赵律师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谢谢你们,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走出法院,阳光正好,徐卫彪看着林志华,笑着说:“以后你好好考大学,我找个正经工作,咱们都别再提以前的事了。”
林志华用力点头,又转向张淘淘:“淘淘哥,您啥时候回上海?我和卫彪哥请您吃顿好的!”
张淘淘笑着说:“不用客气,我明天就走,再不回去你嫂子该拔了我的皮了。”
第二天,林志华、徐卫彪和林红梅一起去送张淘淘。
林红梅拎着一大包北京特产,徐卫彪则递过一个信封:“淘淘哥,这是我们凑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少。”
张淘淘推辞了半天,最后只收下了特产,说:“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火车开动时,张淘淘看着窗外挥手的三人,心里满是温暖。
这趟四九城之行,不仅赚了钱,还帮着几个年轻人找回了人生的方向,也让他明白了:
不管在哪个年代,守住正义、帮人一把,比啥都有意义。他摸了摸兜里给李春芳买的新手表,嘴角忍不住上扬——回家的路,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