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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烬海沉玉:十年灯 > 第82章 铁窗后的对峙与真相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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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铁窗后的对峙与真相的裂痕

监舍的灯光亮了三晚,顾沉舟的眼睛也红了三晚。母亲的日记被他摊在枕头边,每一页都被指尖摩挲得发皱,尤其是 1997 年 5 月 6 日那页 ——“我看着沉舟在屋里哭,喊‘妈妈别走’,我只能留下”,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一闭眼就想起自己九岁那年,拽着母亲的衣角哭,而父亲在门口冷笑,说 “你妈要跟野男人走,别拦她”。

第四天清晨,看守敲了监舍的门,递来一张会见单:“顾明远的会见申请批了,今天上午十点。” 顾沉舟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尖的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它揉碎 —— 他等这一天,等的不是父女情深的重逢,是一场迟了二十年的质问,一场必须撕碎所有谎言的对峙。

会见室的玻璃隔断又冷又硬,顾沉舟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门被推开。父亲顾明远走了进来,头发比上次见时白了些,却依旧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提着一个鳄鱼皮公文包,坐下时还特意整理了领带,仿佛不是来监狱见服刑的儿子,是来参加一场商业谈判。

“听说你找我?” 顾明远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傲慢,“律师说你情绪很激动,怎么,在里面待不下去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做那些事,现在好了,把自己也搭进来。”

顾沉舟没接话,从怀里掏出母亲的日记,隔着玻璃推了过去,声音沙哑却坚定:“你看看这个,妈写的。”

顾明远拿起日记,翻了两页,脸上的表情从漫不经心变成僵硬,最后皱起眉,把日记扔回桌上:“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你妈生前就爱胡思乱想,写的都是些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 顾沉舟突然提高了声音,引得旁边的看守看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指着日记上的字迹,“1995 年,你逼她去见建材厂老板,让她‘拉关系’,她不愿意,你就说‘成大事要牺牲’;1997 年,她想带我走,你堵在门口,说‘敢走就永远别见我’;1998 年,你跟姓刘的女人订婚,把她赶到老房子,还跟我说‘她跟人跑了’——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吗?”

顾明远的手指在桌下攥紧,却依旧嘴硬:“我那是为了这个家!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要是没有我当年的‘牺牲’,你能有今天的地位?你能住大房子,读好学校?”

“牺牲?” 顾沉舟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和愤怒,“你牺牲的是妈的尊严!是我的童年!你让她活在恶心和痛苦里,让我恨了她十几年,以为她是抛弃我的坏女人!你把我们当成你‘成大事’的垫脚石,还敢说这是为了我们?”

他想起小时候,每次他问起母亲,父亲都说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想起母亲生病时,他去老房子看她,母亲拉着他的手说 “沉舟,妈没走”,他却甩开她,说 “你别碰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妈”;想起母亲临终前,躺在病床上,还在念着他的名字,而他因为 “替父报仇” 的执念,连最后一面都没去见。

“我那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说的全是假的!” 顾沉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你说妈跟人跑了,是假的;你说苏家村的人逼死你,让我替你报仇,是不是也是假的?”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戳中了顾明远的痛处。他猛地拍了桌子,声音也变了调:“你胡说什么!苏家村的人当年就是逼我!他们占着我的地,还到处说我坏话,我走投无路才……”

“才自杀?” 顾沉舟打断他,眼睛死死盯着他,“可我记得,你‘自杀’那天,还跟人签了建材厂的合同;你‘去世’后,你的银行账户里多了五十万 —— 这些,你怎么解释?”

这些疑问,是顾沉舟这几天反复想的。母亲的日记让他看清了父亲的自私,也让他开始怀疑 “苏家村复仇” 的根基 —— 一个连妻儿都能欺骗的人,说的 “被逼死”,真的可信吗?

顾明远的脸色彻底变了,他避开顾沉舟的目光,拿起公文包,起身就要走:“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你好好在里面改造,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你别走!” 顾沉舟隔着玻璃伸手,却只碰到冰冷的镜面,“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被苏家村的人逼死?我当年做的那些事,是不是都是你骗我的?!”

顾明远没有回头,脚步匆匆地走出了会见室,连落在桌上的母亲日记都没带走。顾沉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觉得一阵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眼泪砸在日记的纸页上,晕开了 “沉舟,别被仇恨困住” 那行字。

看守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巾:“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顾沉舟慢慢站起来,拿起母亲的日记,紧紧抱在怀里。走出会见室时,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却暖不了他心里的冷。他想起父亲刚才的反应 —— 躲闪的目光,慌乱的语气,还有没说完的话,这些都印证了他的怀疑:父亲所谓的 “被苏家村逼死”,很可能也是一场谎言。

而他,就是那个被谎言裹挟的傻瓜,带着满腔的仇恨,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 苏清沅失去了母亲和弟弟,顾忠被打断了腿,张妈的儿子被关了半个月,还有那个叫小远的孩子,永远失去了看海的机会。

“妈,我错了。” 顾沉舟在心里轻声说,指尖轻轻拂过日记封面的 “沈曼” 两个字,“我不该信他的话,不该被仇恨困住,不该伤害那么多人。”

回到监舍,他把母亲的日记锁进储物柜的最深处,然后拿起纸笔,开始写申请 —— 申请加入监狱的 “手工技能改造班”,申请会见苏清沅,申请了解苏家村的近况。他知道,光有悔恨是不够的,他必须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错,来查清所有的真相,哪怕这条路很难,哪怕他可能永远得不到原谅。

窗外的风还在吹,铁窗呜呜作响,却不再像母亲的哭泣,反而像一种提醒 —— 提醒他,从这场对峙开始,他必须挣脱仇恨的枷锁,重新做人,才能对得起母亲的期望,对得起那些被他伤害的人,也对得起那个曾经被谎言蒙蔽、却终于醒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