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巫被重创的消息,像一阵风般传遍了潼阳关。城头上的士兵们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连呼吸都轻快了些——那个如同梦魇般的女人暂时失去了威胁,仿佛压在心头的巨石被搬开了一角。
但虾仁却丝毫不敢放松。他知道,红袍巫的沉寂,往往意味着骨勒的疯狂。
果不其然,翌日清晨,城外的胡兵大营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战鼓。那鼓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狂暴,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听得城头上的士兵们心头一紧。
虾仁站在东段城墙的最高处,练气期六层的真气在体内缓缓流转,滋养着昨夜强行突破留下的细微隐患。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城外的胡兵阵列,瞳孔骤然收缩。
胡兵的阵形变了。
不再是以往的梯次进攻,而是摆出了一个巨大的楔形阵。最前方是数百名身披重甲的胡兵,手持巨盾和短斧,如同移动的铁墙;其后是数千名弓箭手,弓弦紧绷,箭头闪着寒光;而在阵型的最中央,骨勒骑着一匹黑色的妖狼,身披更厚重的玄甲,手中的石斧上缠绕着血色的布条,独眼射出的凶光,仿佛要将潼阳关生吞活剥。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胡兵阵列的两侧,各停放着十辆巨大的投石机。投石机的弹槽里,装的不是石头,而是一个个捆绑着的活人——看服饰,竟是之前失踪的晋兵!
“疯子!”张校尉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右臂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吊在胸前,显然伤势未愈,“骨勒这是要用活人当炮弹!”
城头上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个个目眦欲裂,愤怒的嘶吼声差点掀翻城头。
“放开他们!”
“有种冲老子来!”
“我草你娘的骨勒!”
愤怒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不少士兵红着眼就要冲出去,却被身边的同伴死死按住。
虾仁的拳头也攥得发白。那些被捆绑的士兵中,有几个他依稀认得,是之前一起守过东段城墙的弟兄,此刻却成了骨勒威胁他们的工具。
“稳住!”虾仁的声音如同惊雷,压过了城头上的喧嚣,“这是骨勒的奸计!他就是想让我们乱!”
士兵们渐渐冷静下来,却依旧死死盯着那些投石机,眼中燃烧着怒火。
骨勒似乎很满意城头上的反应,他猛地举起石斧,对着潼阳关的方向嘶吼了几句胡语。随即,一个胡兵走上前,将一个晋兵拖到投石机的弹槽里,调整好角度。
“不——!”城头上,一个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是他的同乡。
“咻!”
投石机猛地发射,那个晋兵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尖叫着飞向城墙!
“快让开!”虾仁嘶吼着,猛地推开身边的士兵。
“嘭!”
一声闷响,那名晋兵的身体撞在城砖上,瞬间化为一滩模糊的血肉。
城头上的愤怒瞬间被死寂取代,所有人都被这残忍的一幕惊呆了,不少人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看到了吗?”骨勒的声音透过扩音的铜筒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得意,“这就是负隅顽抗的下场!今日,我骨勒在此立誓,城破之后,潼阳关鸡犬不留!”
“放箭!”他猛地挥下石斧。
数千支箭矢如同乌云般升空,带着尖锐的呼啸,朝着城头射来!
“躲!”
城头上的士兵们连忙缩到垛口后,箭矢砸在城砖上,发出“噼啪”的脆响,不少箭矢穿透了简陋的防御,带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趁着城头被压制,胡兵的楔形阵开始缓缓推进。最前方的重甲步兵举着巨盾,一步步逼近城墙,每一步都踏得地动山摇。
“床弩!瞄准重甲兵!”张校尉嘶吼着,指挥士兵反击。
床弩的巨型弩箭带着风声射出,穿透了数名重甲兵的身体,将他们钉在地上。但更多的重甲兵填补了空缺,依旧稳步推进。
“投石机!放!”骨勒再次下令。
又一个晋兵被当作炮弹发射过来,撞在城墙上,化为肉泥。
城头上的士气再次一落千丈,不少士兵的眼神里开始出现绝望。
虾仁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骨勒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摧毁他们的意志,让他们不战自溃。
“赵虎!”虾仁嘶吼着,看向不远处的壮汉。
“伍长!”赵虎瓮声瓮气地回应,他的巨斧上已经沾满了血污,身上的真气比之前又浑厚了几分,已达练气期四层。
“带你的人,守住左侧的投石机!”虾仁指着胡兵阵列左侧的投石机,“用火箭烧了它!”
“明白!”赵虎一挥巨斧,带着二十名士兵冲向左侧的箭楼。
“狗剩!”
“在!”狗剩的左臂已经能活动,此刻正张弓搭箭,眼神坚定。他的《破邪诀》也已入门,达到练气期二层,箭术在虾仁的指点下,进步神速。
“你带弓箭手,压制右侧的弓箭手!”
“是!”
布置好任务,虾仁深吸一口气,练气期六层的真气在体内急速流转,周身泛起一层明显的金光。他握紧精铁矛,目光锁定了那个骑着妖狼的身影——骨勒!
想要破局,必须先斩将!
他猛地冲出垛口,迎着箭雨,朝着骨勒的方向冲去!
“虾仁伍长!”士兵们惊呼。
“拦住他!”骨勒显然也没想到虾仁敢如此疯狂,独眼射出凶光,下令弓箭手集火。
数十支箭矢朝着虾仁射来,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但虾仁的速度太快了!练气期六层的真气加持下,他的身形如同鬼魅,在箭雨中穿梭,脚尖在城砖上轻点,借力跃起,避开了大部分箭矢。偶尔有几支箭射中他的玄甲,也被真气震开,留下浅浅的白痕。
“破邪枪!”
虾仁低喝一声,精铁矛上的金光暴涨,他对着冲在最前方的重甲兵,猛地掷出了长矛!
精铁矛如同金色的闪电,穿透了数名重甲兵的巨盾和身体,将他们串成了一串!
【杀伐点:90】
灰色光幕上的数字跳动,虾仁却没有停歇。他借着掷矛的反作用力,再次跃起,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狼牙箭,搭在牛角大弓上。
“咻!咻!咻!”
三支箭几乎同时射出,带着真气的加持,精准地射向三名操作投石机的胡兵!
“噗!噗!噗!”
三人应声而倒,投石机的发射顿时停滞。
“好!”城头上的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士气为之一振。
虾仁落在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长矛,再次冲向另一个方向。他如同一个搅局者,在城头上左冲右突,哪里危急就支援哪里,枪出封喉,箭无虚发。
【杀伐点:95】
【杀伐点:102】
【杀伐点:110】
……
杀伐点如同滚雪球般增长,体内的真气也在不断消耗与补充中变得更加凝练。
赵虎那边也取得了突破。他带着士兵,用火箭点燃了左侧的两台投石机,熊熊大火燃起,逼得胡兵不得不后退。
狗剩的弓箭手也发挥了作用,精准的射击压制了右侧的胡兵弓箭手,让城头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但骨勒的攻势实在太猛了。重甲兵已经冲到了城墙下,开始架设云梯,不断有胡兵爬上城头,与晋兵展开殊死搏斗。
“杀!”虾仁一矛刺穿一个胡兵的心脏,反手夺过他的弯刀,掷向另一个云梯上的胡兵,将其砸了下去。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骨勒!
那个骑着妖狼的独眼胡将,竟然亲自冲到了城墙下,正挥舞着石斧,疯狂地撞击城门!
“轰隆!”
城门剧烈震动,裂缝又扩大了几分!
“不好!”虾仁心中一凛,转身朝着城门的方向冲去。
但已经晚了。骨勒的力量实在太惊人了,加上妖狼的冲撞,城门的裂缝越来越大,眼看就要被撞开!
“拦住他!”张校尉嘶吼着,带着亲兵冲了过去,试图用身体挡住城门。
“找死!”骨勒见状,猛地一斧劈向城门后的张校尉!
石斧带着风声落下,张校尉举刀格挡,却被震得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喷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同流星般从天而降,精铁矛带着煌煌正气,直刺骨勒的后心!
“虾仁!”骨勒显然对虾仁极为忌惮,下意识地回身格挡。
“铛!”
精铁矛与石斧碰撞,发出一声惊天巨响,火星四溅!
虾仁只觉手臂一麻,被震得后退了两步。而骨勒也被这股力量震得从妖狼背上摔了下来,石斧险些脱手!
“你找死!”骨勒怒吼着,独眼射出怨毒的光芒,再次举起石斧冲了上来。
“要找死的是你!”虾仁毫不畏惧,武徒六品的真气运转到极致,精铁矛舞得密不透风,与骨勒战在一处。
枪影如林,斧光似电。两人在城门下展开了惊天动地的厮杀,每一次碰撞都让大地颤抖,周围的士兵根本无法靠近。
虾仁的枪法灵动多变,虚实结合,《破邪诀》的真气附着在矛尖,不断侵蚀着骨勒的护体真气;而骨勒的斧法则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逼得虾仁只能游走闪避。
激战百余回合,两人都已负伤。虾仁的左臂被石斧擦过,玄甲破碎,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骨勒的胸前也被精铁矛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玄甲。
“受死吧!”骨勒显然失去了耐心,猛地一声咆哮,全身爆发出一股血色的气息,石斧上的力道陡增三成!
“血祭之力!”张校尉失声惊呼,“他用了禁术!”
虾仁感受到那股狂暴的力量,心中一凛。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了。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真气凝聚在矛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破邪·裂!”
这是他结合《破邪诀》和宗师级矛法,创造出的杀招!
精铁矛上的金光骤然收缩,然后猛地爆发,形成一道数尺长的金色枪芒,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刺向骨勒的胸口!
骨勒显然没料到虾仁还有如此杀招,仓促间举斧格挡!
“噗嗤!”
金色枪芒穿透了石斧的防御,没入了骨勒的胸口!
“呃啊——!”骨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独眼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
虾仁没有停歇,手腕一拧,精铁矛在骨勒的体内搅动!
“死!”
他猛地抽出长矛,带出一股喷泉般的鲜血!
骨勒的身体晃了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没了声息。
【检测到击杀高阶胡将“骨勒”,获得杀伐点50点】
【姓名:虾仁】
【功法:《破邪诀》(练气期六层)】
【天赋:宗师级长矛手、宗师级弓箭手】
【杀伐点:210】
骨勒……死了?
城头上的晋兵和城下的胡兵都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过了足足三息,一个晋兵猛地爆发出一声欢呼:“骨勒死了!我们赢了!”
“赢了!”
“骨勒死了!”
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城头,士兵们互相拥抱,放声痛哭,积压了许久的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城下的胡兵则彻底乱了。主将被杀,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斗志,纷纷扔下兵器,转身就跑。
“追!”张校尉嘶吼着,眼中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晋兵们如同潮水般冲出城门,追杀溃散的胡兵。
虾仁靠在城墙上,大口喘着粗气,左臂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看着城外溃散的胡兵,看着身边欢呼的士兵,看着远处燃烧的投石机,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骨勒死了。
潼阳关……暂时安全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色。虾仁拄着精铁矛,站在尸骸遍地的战场上,武徒六品的真气在体内缓缓流转,滋养着伤势。
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红袍巫虽然受创,却并未死去,胡人部落也不会就此罢休。这乱世的血火,还将继续燃烧。
但他不再迷茫。
手中的长矛,是他劈开荆棘的利刃;脑海中的系统,是他砥砺前行的依仗;身边的这些弟兄,是他守护的希望。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际。那里,残阳如血,却也预示着明日的朝阳。
他的路,还很长。
但他的脚步,会更加坚定。
因为他要劈开的,不仅仅是眼前的枷锁,更是这乱世的宿命。
而他,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