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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泼洒在潼阳关的城砖上,映得每一道裂痕都像是在渗血。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从关外传来,像是巨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一下,又一下,敲碎了城楼上本就稀薄的安宁。风裹着硝烟的味道灌进领口,虾仁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是因为那鼓声背后,铺天盖地压过来的黑色潮水——十万胡兵,已然兵临城下。

他缩在女墙后面,手里紧紧攥着一根长矛,矛杆粗糙的木纹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头的恐惧来得刺骨。城墙下,胡兵的嘶吼声、马蹄声、号角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股能掀翻天地的狂涛,拍打着这座大晋王朝的塞北边关,也拍打着他这具刚刚“接手”的躯体。

“第一次上战场?”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虾仁转头,看见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兵,脸上刻着深浅不一的疤痕,左眼似乎受过伤,眼皮耷拉着,只剩一只右眼浑浊却锐利地扫视着城外。老兵手里握着一把环首刀,刀身在残阳下泛着冷光,刀鞘上的铜环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叮当作响。

虾仁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点了点头。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虾仁,是个寒窗苦读的书生,前几日被抓壮丁强行拉上了城楼。而他,来自另一个没有烽烟的世界,睁开眼就成了这乱世里的一个炮灰小兵。此刻,他脑子里还残留着原主的记忆碎片——爹娘在乡下的期盼,案头未写完的策论,还有被兵丁拖拽时的绝望哭喊。

“嗯,你已经很不错了。”老兵瞥了一眼他不停颤抖的双腿,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叹气,“很多人头一回来这城楼,腿都软得站不住,直接瘫在地上,被后面的督战队一刀就结果了。”

虾仁的腿抖得更厉害了,跟筛糠似的,根本不受控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打颤,咯咯作响,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他甚至能想象出老兵说的场景——冰冷的刀锋划过脖颈,温热的血喷溅出来,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别怕,你只是个长矛兵,用不着近战。”老兵似乎看出了他的恐惧,又开口道,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情绪,“守在这里,闭上眼睛只管扎就是了。记住,扎一个够本,扎两个还赚一个。”

虾仁心里苦笑。这话说的,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反正都是死,多带个垫背的不算亏”。他偷偷往后瞟了一眼,女墙后面几步远的地方,果然站着一排手持长刀、面色冷峻的士兵,他们的目光扫过城楼上的每一个人,像鹰隼盯着猎物,那是督战队,专门负责斩杀逃兵和怯战者。

若是没有他们,自己恐怕早就扔下长矛,掉头就跑了。可现在,前有虎狼般的胡兵,后有冰冷的刀锋,他就像是被夹在磨盘里的豆,只能等着被碾碎。

“咻——咻——咻——”

破空声骤然响起,尖锐得刺耳。

“低头!”老兵猛地吼了一声,同时一把将虾仁按在女墙后面。

无数支羽箭带着呼啸从头顶掠过,有的钉在城砖上,箭尾嗡嗡作响;有的穿透了前面士兵的身体,带出一蓬血雾;还有的擦着虾仁的头皮飞过,带起几缕头发,吓得他魂飞魄散,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一轮箭雨过后,城楼上响起一片惨叫和呻吟。虾仁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见不远处一个士兵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涌出,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甘。另一个士兵被箭射穿了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身体抽搐着,很快就不动了。

死亡,离得如此之近。

“我靠,来了!”老兵的声音陡然变得凝重。

虾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城墙外,密密麻麻的云梯被胡兵扛着,像一条条丑陋的巨蟒,“哐当”一声搭在了城墙上,云梯顶端的铁钩死死咬住了女墙的边缘。左右望去,云梯一眼望不到头,每一架云梯上,都爬满了手持短刀、面目狰狞的胡兵。

其中一架云梯,正好搭在他守着的这处墙孔前。

七八名胡兵正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最前面的那个身材瘦小,动作却异常敏捷,像只猴子一样,手脚交替间,已经离城头只有丈许距离。他嘴里嗬嗬地叫着,眼神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显然是想抢下“先登”之功——第一个登上城楼者,在胡兵中能获得极高的荣誉和赏赐。

眨眼间,那胡兵已经到了近前,甚至能看清他脸上涂抹的红色油彩和牙缝里塞着的枯草。他抬起头,正好与虾仁的目光对上,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手里的短刀向上挥了挥,似乎已经在想象切开虾仁喉咙的场景。

“我扎!”

几乎是条件反射,虾仁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里的长矛朝着下方捅了出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老兵那句“闭上眼睛只管扎”在回响。

“噗嗤——”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长矛的末端传来清晰的刺中物体的感觉,紧接着又是一阵松动。

虾仁猛地睁开眼,正好看到那个像猴子一样的胡兵喉咙上插着长矛的尖端,鲜血正顺着矛杆汩汩流下。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下一刻,他的身体一软,顺着云梯向下栽去。

下落的过程中,他的身体撞在了后面紧随的两个胡兵身上,三人像串在一起的葫芦,尖叫着从七八丈高的城墙上摔了下去。

“砰!”

“咔嚓!”

几声闷响和骨骼碎裂的声音从城下传来,清晰可闻。

虾仁的心脏狂跳不止,他看着自己沾血的长矛,又看了看城下那三具扭曲的尸体,一时间有些发懵。

“不错嘛!”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这家伙是个老手,动作快得很,弄不好真能被他抢了先登。你这一下,算是立了功了。”

虾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刚才那一下,完全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可看着那三个死去的胡兵,他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扭曲的安全感——至少,自己暂时还活着。

“别愣着!”老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促,“他们又上来了!”

虾仁回过神,低头看向云梯。果然,刚才被撞下去的三个胡兵只在云梯上留下了一小片血迹,下方的胡兵立刻补了上来,又有四五个人顺着云梯向上攀爬,最上面的那个已经离城头只有几尺远,手里的短刀闪烁着寒光。

就在这时,虾仁忽然感觉脑子里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紧接着,一道淡淡的灰色光幕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意识中,上面用血色的字体写着几行字:

【姓名:虾仁】

【功法:无】

【天赋:不入流长矛手+】

【杀伐点:3】

虾仁瞳孔骤缩。

金手指?

作为一个曾经在网文世界里“遨游”过的人,他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穿越者的标配,绝境中的曙光!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不入流长矛手”后面那个深色的“+”号,那玩意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可以点击的按钮。

没有丝毫犹豫,他在意识里“点”了下去。

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从脑海中流遍全身,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刺他的筋骨血肉,又像是有暖流在滋养着每一个细胞。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冷,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泰感,仿佛堵塞的河道被疏通,干涸的土地被滋润。

同时,意识中的灰色光幕微微一晃,上面的文字发生了变化:

【姓名:虾仁】

【功法:无】

【天赋:普通长矛手】

【杀伐点:2】

果然可以升级!

虾仁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似乎更有力量了,握着长矛的手感也变得截然不同,不再是之前那种生硬的、勉强握住的感觉,而是多了一丝微妙的“契合”。他的视线似乎也变得更清晰了,能更清楚地看到云梯上胡兵脸上的毛孔和他们眼中的疯狂。

虽然这种变化很微弱,远远比不上身边的老兵,但对于刚才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他来说,已经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更重要的是,这道光幕,这份可以通过杀戮变强的能力,让他心中的恐惧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这或许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依仗。

“小心!”老兵的提醒声再次响起。

云梯上,最上面的那个胡兵已经到了城头边缘,他猛地一用力,半个身子探了上来,手里的短刀朝着虾仁的面门就砍了过来,刀风凌厉,带着一股腥臭味。

这一次,虾仁没有闭眼。

他深吸一口气,握着长矛的双手猛地发力,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指引,让他下意识地调整了长矛的角度和力度。枪出如龙,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刺向那个胡兵的咽喉。

“噗!”

又是一声闷响,矛尖没入血肉的感觉清晰传来。

那胡兵的刀停在了半空,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虾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从云梯上坠落,这一次,他没有撞到后面的人,只是独自摔向城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虾仁没有去看他的尸体,因为下一个胡兵已经紧随而至。

这个胡兵显然比之前的几个更加凶悍,他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看起来狰狞可怖。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虾仁,双目赤红,像是要喷出火来。他离城头只有两格的距离,只要再向上爬一步,手里的短刀就能砍到虾仁。

“瞪什么瞪?”虾仁看着他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不知怎的,心头涌起一股血性,脱口而出道,“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拧,长矛如同活过来一般,再次刺了出去。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流畅,也更加精准。意识中,仿佛有慢镜头在回放,他能清晰地看到胡兵咽喉的位置,能感觉到矛尖破开空气的轨迹。

“噗嗤!”

矛尖再次精准地没入那胡兵的喉咙。

胡兵的身体猛地一僵,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嗬嗬的声音,鲜血从嘴角涌出。他的身体向后倒去,在坠落的过程中,手臂胡乱挥舞,正好撞在了后面两个胡兵身上,三人一起惨叫着摔了下去。

“好小子!”旁边的老兵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用那只独眼看着虾仁,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三次出枪,枪枪封喉,这准头,连老子都佩服!”

他顿了顿,又道:“这一会儿工夫,你已经干掉七个胡兵了。可惜啊,攻城战里,长矛兵割不到首级,不然凭这七个首级,你小子至少能混个伍长当当。”

伍长?虾仁心里毫无波澜。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意识中的灰色光幕上。

【姓名:虾仁】

【功法:无】

【天赋:普通长矛手】

【杀伐点:6】

杀伐点变成了6。

他明白了,每杀死一个胡兵,就能获得1点杀伐点,刚才最后那个胡兵带下去两个,所以一次性加了3点。而升级“不入流长矛手”消耗了1点杀伐点,所以现在是6点。

按照这个趋势,下一次升级,恐怕需要10点杀伐点。

也就是说,他还需要再杀死4个胡兵。

虾仁的目光再次投向城下的云梯,上面的胡兵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上攀爬,像是永远杀不完的蚂蚁。但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和决绝。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矛杆上的血迹还未干涸,带着温热的触感。

“来啊。”他低声喃喃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看看谁先死。”

关外的鼓声还在继续,胡兵的嘶吼声震耳欲聋。潼阳关的城墙在炮火和撞击下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但在这片血与火的炼狱里,一个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正握着一根长矛,用敌人的鲜血,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生存的道路。

他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风卷起他的头发,露出他年轻却已沾染了血色的脸庞。他看着不断向上攀爬的胡兵,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