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冰河坠渊
祭坛崩塌的轰鸣如巨兽濒死的哀嚎，整座冰窟在脚下寸寸龟裂。我们随着碎石冰渣一同坠入黑暗，刺骨寒风裹着硫磺浊气灌满肺腑。雷鸣独臂将我狠推向斜插的冰柱：“扒住！”他肋下三度灼伤的左臂还缠着浸透磺胺药膏的绷带，此刻却爆发出骇人力道，将我从坠向冰河巨流的路径中硬生生截停！
“明玉呢？”我反手攥紧冰棱急吼。湍急的墨绿色冰河在脚下十丈处奔涌，水声如同闷雷滚过地脉。只见明玉的羽绒服卡在两道冰笋之间，她正用手术刀猛凿冰面借力，声波仪绑带早已断裂，设备悬在腰际晃荡：“河里有东西……上游漂来尸蜡块！”
冰河上游漂来的岂止尸蜡——七八具肿胀的九幽会喽啰尸骸在墨绿浪涛中沉浮，蜡白的皮肉被水流泡得发亮。而河心最湍急处，赫然卡着一具三丈长的青铜巨链枷！链环足有碗口粗，表面覆满青黑色冰垢，枷身缠绕的锁链末端，竟锁着半截焦黑的夔牛脊椎骨！
“链枷是镇夔牛的‘雷刑锁’……”我盯着骨节间游走的紫色电弧，“西周用雷击木芯包青铜，专锁凶兽魂魄！”玉珏突突狂震，蓝光扫过河面时，一具浮尸突然“噗”地爆开——无数冰尸蟞从腹腔涌出，虫群凝成九幽首领溃烂的蛇纹刺青图腾，直扑明玉面门！
“低头！”雷鸣军工铲残刃脱手掷出。铲刃斩中虫群的刹那，高压电弧“滋啦”窜遍虫身，毒虫暴雨般坠河，但铲柄也被电弧熔成赤红铁水，滴落冰面“嗤嗤”烙出白烟！
明玉趁机翻滚到我身侧，羽绒服后背被冰棱划开尺长破口。她急掏碘酒棉按住我右臂——我这才发现小臂不知何时被冰刃割开血口，翻卷的皮肉间渗着墨绿河水的腐毒！玉珏蓝光如寒泉裹住伤处，刺痛瞬息压回麻痒，但河心锁链枷的电流声骤然大作：“滋嗡——！”
整条冰河应声沸腾！墨绿水流拱起三股房梁粗的浪柱，浪头扭曲成覆盖鳞片的蛟爪形状，爪尖电弧噼啪作响，凌空抓向夔牛残骨——
“它要吞噬同类的力量！”我厉喝拽起明玉。怀中骨笛应念飞射河心，笛身裂痕处迸出血丝缠向蛟爪。血丝触及电弧的刹那，蛟爪猛然调转方向，裹着万钧雷霆劈向雷鸣立足的冰台！
“躲不开！”雷鸣独臂暴伸，竟从战术包扯出半面烧焦的牦牛皮，皮盾般护住头胸！雷霆砸落的瞬间，玉珏光流如瀑布灌入皮盾——
轰咔！
皮盾炸成焦黑碎片！气浪将雷鸣狠狠拍进冰壁裂缝，他左臂灼伤的绷带“嘶啦”撕裂，新生皮肉瞬间焦黑翻卷，血水混着组织液涌出！
“雷刑锁吸了骨笛的力量！”明玉撕开急救包，止血粉混着磺胺药膏狠压在他伤处。玉珏蓝光急裹创面，翻卷的焦皮以肉眼可见速度收口，血水凝成淡红痂块。河心锁链枷却在此时“咔嚓”断裂，半截夔牛残骨随激流猛冲向下游——
“抓住骨头！”我甩伞兵绳缠向残骨凸刺。骨笛血丝如活蛇探入河水，缠紧脊椎骨裂隙的刹那，掌心玉珏骤然发烫！幽蓝光流顺血丝倒灌笛身，笛孔迸出七个音阶的尖锐共鸣，整条冰河随之共振！
九幽首领的嘶吼从上游冰瀑后炸开：“闻人瑨！你放跑雷槌，我让你们填渊！”
他黑袍浸满血冰，心口螭龙胎记在溃烂皮肉下狂跳如鼓槌。血掌引动间，上游冰坝“轰隆”崩塌，双倍流量的墨绿河水如海啸倒卷！
河底突现巨大吸力，伞兵绳瞬间绷直如钢筋。脊椎骨被暗流拖拽着撞向河床青岩，骨笛“咔嚓”迸开新裂，一缕血丝被强行扯离笛身！
“笛子要碎了！”明玉扑身压住我持笛的手，“用卦盘镇河眼！”她指向河床漩涡中心——那里裸露出一方青铜祭台，台面凹槽赫然与卦盘形状严丝合缝！
雷鸣突然闷哼跪地。他单手攥紧半截军工铲残柄捅进冰缝稳住身形，新结痂的左臂因发力渗出血珠：“瑨子快……老子撑不久！”
我反手抽出卦盘狠掷河眼！盘底“兑上坤下”卦纹在激流中灼亮如烙铁，盘心液氮陨冰“咔嚓”裂开蛛网纹——
滋——轰！
寒气如冰龙炸裂！奔涌的冰河以卦盘为圆心疾速冻结，墨绿浪涛凝固成狰狞冰雕。九幽首领被冻在扑来的浪峰上，黑袍冻成冰壳，螭龙胎记跳动的幅度肉眼可见地僵滞。河心锁链枷彻底沉寂，夔牛残骨稳稳卡在冰层中，骨缝间游走的紫电尽散！
“寒气压住雷咒了……”明玉喘着气撑起声波仪，屏幕波纹渐趋平稳，“冻结半径十五米，但下游冰层太薄——啊！”
脚下冰台猛然倾斜！卦盘爆发寒气的反作用力震碎承重冰柱，三人随着巨大冰块坠向漆黑下游——
玉珏幽光照亮深渊最后的景象：九幽首领冻在浪尖的血瞳死死瞪着我，下方冰河尽头豁然是百丈高的断层瀑布！瀑布底隐约可见青铜建筑尖顶的反光，而一柄斜插在冰隙的剑柄正泛着熟悉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