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夔影初凝
青铜祭坛沉降的轰鸣仍在冰窟中回荡，卦盘金芒在幽暗甬道里忽明忽灭，将湿滑的冰阶映得如同流淌的熔金。我攥紧雷鸣战术带，靴底踩上倾斜的青铜阶面时，苔藓的滑腻感几乎让人踉跄。他肋下淤伤被玉光压成淡红斑块，此刻因寒气侵体而隐隐泛青，却一把撑住冰壁稳住身形：“这鬼梯子比九幽会的脸还油！”
明玉的声波仪扫过阶顶，屏幕波纹因高频震波疯狂扭曲：“祭坛基座在持续下沉……青铜托架正在吸收卦盘能量！”她羽绒服下摆早被冰水浸透，此刻突然指向悬浮的卦盘——盘面“坎”“震”二卦纹路如活蛇游走，金芒如探照灯刺破甬道黑暗，将尽头处九根蟠龙柱照得纤毫毕现。柱身缠绕的青铜锁链无风自动，链环撞击声里，柱顶夔牛石雕的眼眶竟淌下粘稠血泪，一滴红珠“啪嗒”砸在雷鸣肩头！
“血泪蚀骨！”我厉喝扯开雷鸣。血珠触肤即冒白烟，牦牛皮肩章“滋啦”熔出铜钱大的焦洞。玉珏应激喷涌蓝光裹住伤处，焦痕肉眼可见收拢成针尖红斑，但血色已渗入皮下！
“柱顶石牛是活的……”明玉的镊尖颤指血泪源头。只见夔牛石雕的独目随血泪流淌渐转赤红，瞳孔深处浮出万千扭动的蛇首雷纹——正是九幽首领锁骨刺青的放大版！整座祭坛突然“嗡”声剧震，卦盘金芒如受重击般明灭不定，盘心液氮陨冰“咔嚓”裂开新痕。
九幽首领的狂笑从蟠龙柱后炸响：“闻人瑨，你的血才是最好的祭品！”
他黑袍被沼气灼穿的破洞下，心口螭龙胎记竟随吼声浮凸如活物。血淋淋的左掌猛拍向柱身蛇纹，胎记中“嗤”地射出一股黑血，精准浇上夔牛石雕的独目——
吼——！
石雕夔牛的眼珠骤然暴睁！赤红瞳光如探照灯扫过冰窟，柱身缠绕的青铜锁链应声崩断。锁链碎片凌空凝聚，竟汇成一条覆盖青黑鳞片的虚幻牛尾，尾梢鳞甲开合间迸出紫色电火，狠狠抽向卦盘！
“它在实体化！”雷鸣独臂抡铲格挡。钨钢铲刃撞上虚影牛尾的刹那，电弧“噼啪”窜遍铲身，高压电流震得他虎口迸裂，鲜血顺军工铲滴落冰阶。玉珏蓝光如溪流灌入伤处，翻卷的皮肉瞬间弥合。虚影牛尾却借力横扫，尾梢鳞片“唰”地张开，无数蛇首雷纹如毒箭射向明玉！
“蹲身贴壁！”我扑倒明玉。雷纹毒箭擦着她后颈掠过，“噗嗤”钉入冰壁，冰层瞬间浮起蛛网状焦黑裂痕。她颈侧被罡风刮出细长血线，玉珏幽光扫过时只余冰凉麻痒，但声波仪屏幕已炸满雪花：“电磁干扰超负荷……实体化进程突破60%了！”
九幽首领趁机甩出探阴爪。爪尖刻满西夏文“摄魂”符印，直取悬浮的卦盘！我旋身以青铜剑格挡——
锵！
剑刃撞偏爪钩，反震力却震得我脏腑翻腾。玉珏蓝光压住喉头腥甜时，首领的爪链已诡异地缠住卦盘边缘。他血掌狠拍心口胎记，更多黑血喷向夔牛石雕：“魂归来兮！”
石雕夔牛的独足竟踏碎柱顶，“轰隆”踩落祭坛！青黑色鳞爪触及冰面的刹那，虚影牛尾彻底凝成实体。粗逾水缸的牛尾猛扫，带起的罡风将雷鸣狠狠拍向冰壁。他后脑撞上夔牛浮雕的棱角，战术帽“嗤啦”撕裂，鲜血顺额角淌下。玉珏光流疾闪，伤口血珠尚未滴落便已凝结！
“不是实体化……是血食饲魂！”我盯着牛尾鳞片间隙的蛇纹，“《淮南万毕术》载‘以夔血融魂石，可召雷兽残魄’——这石雕里封着夔牛真灵！”骨笛脱手飞刺牛尾，笛身血丝如毒藤缠向鳞甲缝隙。首领的探阴爪却趁机钩中骨笛，爪尖狠凿笛孔——
噗嗤！
骨笛应声崩出裂痕！一缕血丝被强行抽离笛身，如活蛇钻进牛尾鳞片。夔牛虚影昂首发狂，独目赤芒暴涨，血口大张噬向明玉！
“明玉击柱！”我嘶吼着掷出分金尺。尺锋劈中夔牛石雕底座的同时，明玉已抠出声波仪电池，铜丝在电极擦出蓝白电弧，狠狠按向血泪流淌的柱身——
滋啦——！
高压电流顺血泪倒灌石雕！夔牛独目“咔嚓”裂开蛛网纹，赤红瞳光骤暗。噬向明玉的血口僵在半空，虚影牛尾鳞片“哗啦”剥落如雨。九幽首领的狂笑戛然而止，胎记黑血逆流回心口，溃烂的皮肉“滋啦”冒烟！
趁此间隙，雷鸣军工铲残刃猛劈祭坛基座：“毁魂石本体！”铲刃斩中青铜托架连接处，卦盘应声弹起！盘面金芒如瀑布倒灌穹顶，在冰窟顶部凝成完整的北斗星图。摇光星位蓝光垂落，正罩住夔牛石雕的裂目——
铿！
石雕在光流中寸寸龟裂，露出一枚鸽卵大的墨绿玉珠（封魂核）。珠内蜷缩的夔牛虚影尖啸消散，虚化的牛尾如烟尘崩解。首领踉跄跪地，胎记处血肉模糊，嘶声如困兽：“闻人瑨……你毁我百年心血！”
卦盘坠回我掌心，盘面“河南”二字金芒尽散，唯“洛阳”籀文灼亮如烙铁。盘底夔牛雷纹游动，悄然凝出新卦象——
“兑上坤下，泽地萃”
“卦象指泽中之聚……”明玉喘息着扶正眼镜，“下一处龙脉在河曲城沼泽！”
玉珏蓝光渐熄。蟠龙柱血泪干涸，唯余满地碎鳞如死蛇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