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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的冰冷仿佛渗入了神魂深处,将方才那场充满羞辱与背叛的戏码冻结成一幅刻骨的寒冰浮雕,深深烙在沈薇的识海之中。萧珩漠然离去的背影,沈月柔毒蛇般的眼神,如同两把冰锥,反复穿刺着她早已麻木的心脏。

恨吗?

早已恨入骨髓。

痛吗?

痛到极致,反而只剩下一种死寂的空洞。

她蜷缩在黑暗里,丹田内那自行运转的寒气漩涡似乎都因这极致的情绪冲击而滞涩了片刻,旋即又以更快的速度旋转起来,疯狂汲取着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如果这阴寒地气也能称之为灵气的话——转化为更加精纯冰冷的能量,反哺着她濒临枯竭的生机,也加深着那无时无刻的寒意折磨。

饮鸩止渴。但她别无选择。

就在这死寂的煎熬中,地窖入口处,那刚刚被掩上的木板,竟又一次被毫不客气地猛地推开!

“哐当!”

这一次的动静,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暴、蛮横!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暴躁的戾气!

沉重的、带着泥雪湿气的靴底重重踩在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步步下来,如同战鼓敲击在死寂的地窖里,也敲击在沈薇和春桃紧绷的神经上。

灯笼的光线再次涌入,晃动着,映出一个高大挺拔、却浑身散发着阴鸷怒气的年轻男子身影。

他穿着一身墨蓝色绣暗纹锦袍,外罩玄狐皮大氅,本该是矜贵的世家公子打扮,此刻却因眉宇间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烦躁和某种被冒犯了的暴怒而显得扭曲。五官与沈崇山有五六分相似,却更加锐利张扬,正是永宁侯府世子——沈修远!

他竟然也来了?!在这个沈月柔刚走、萧珩离去不久的时刻?!

沈薇的心猛地一沉!比听到沈月柔声音时更加警惕!沈修远与原主记忆里那个虽然疏远却还算维持表面礼节的兄长完全不同,自从沈月柔归来后,他对原主的恶意几乎是赤裸裸的,尤其是小楼那一推,更是毫不留情!他现在下来,绝无好事!

春桃看到沈修远,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缩成一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沈修远一下来,那双充斥着阴鸷怒火的眼睛就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在角落里蜷缩的沈薇身上。他甚至没看一眼瘫软在地的春桃,仿佛那只是一团碍眼的垃圾。

他几步走到沈薇面前,居高临下,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看蛆虫般的鄙夷和厌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充满戾气的嗤笑:

“呵!沈薇,你倒是命硬!这么折腾都死不了?像阴沟里的臭虫一样,令人作呕!”

他的声音不像沈月柔那般矫揉造作,而是充满了世家子弟特有的、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和一种被激怒后的尖刻。

沈薇依旧一动不动,连呼吸都维持在一种近乎停滞的微弱状态。面对沈修远,任何一丝反应都可能引来更恶毒的打击。

沈修远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应,他像是积攒了一肚子的邪火,专门找到这个发泄口。他围着沈薇“躺尸”的地方踱了半步,靴子踢开地上的碎石,语气更加恶劣:

“怎么?装死?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还是指望着有哪个不开眼的会来可怜你?”他猛地停下脚步,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讥讽和怨毒,“别做梦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烂泥里的蛆虫都比你干净!侯府养你十五年,真是养出了一头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着沈薇的神经。

“月柔心地善良,不计前嫌还想来看你,替你求情!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啊?!”沈修远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仿佛被触及了逆鳞,他猛地弯腰,几乎将脸凑到沈薇面前,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一种被侵犯了所有物般的暴戾,“在破庙里你想推她!刚才是不是还用你那恶毒的眼神吓唬她了?!我告诉你沈薇!月柔现在是我沈修远嫡亲的妹妹!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千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碰她一根手指头?!也配用那种眼神看她?!”

他的吐沫星子几乎喷到沈薇脸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要不是月柔拦着,我刚才在外面就想进来一剑劈了你这个祸害!省得你活着继续恶心人,继续想着法子害月柔!”

原来如此。是因为觉得沈月柔刚才在这里受了“委屈”,所以才迫不及待地下来发泄怒火,展示他“好兄长”的威风!

沈薇心中冰冷一片,甚至觉得有些可笑。这对兄妹,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演技倒是精湛。

“你以为你躲在这老鼠洞里就没事了?”沈修远直起身,语气变得更加阴冷和不耐烦,“告诉你,父亲已经知道了!侯府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犯下的罪,万死难赎!要不是看在…哼!”

他话说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忌讳,硬生生顿住,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烦躁和不甘的神情,转而变得更加暴戾:“总之,你最好识相点!乖乖滚出来认罪伏法!再敢耍花样,再敢碰月柔一下,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一个破瓦罐上!“砰”的一声脆响,瓦罐碎片四溅!吓得春桃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沈修远恶狠狠地瞪了春桃一眼,眼神凶戾得如同要杀人:“还有你们这些窝藏钦犯的刁民!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等收拾了这个贱人,再来慢慢跟你们算账!”

赤裸裸的威胁!不仅是对沈薇,更是对整个沈家村!

发泄了一通,沈修远似乎舒畅了一些,但看着沈薇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僵硬模样,又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加气闷。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最后恶毒地盯了沈薇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晦气!”他啐了一口,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踏上台阶,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消失在入口处。木板被他重重摔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地窖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

地窖内,再次恢复死寂。

只有那被踹碎的瓦罐碎片,和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酒气与暴戾气息,证明着方才那场短暂的、充满恶意的风暴。

春桃瘫在地上,无声地流着眼泪,身体依旧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而沈薇…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陷的眼眸在绝对的黑暗中,竟隐隐掠过一丝极淡的、诡异的冰蓝色光芒,转瞬即逝。

沈修远的话语,如同最肮脏的淤泥,泼洒在她早已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尊严之上。但奇怪的是,预想中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或许是因为心早已死了。

或许是因为…恨意已经浓稠到了超越痛苦的范畴。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东西,在她灵魂深处缓缓凝聚。

兄长?

呵。

从他将她推下小楼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只剩下你死我活。

她不再去咀嚼那些诛心的言语,而是将全部残存的心神,再次沉入体内,专注于引导那丹田内愈发冰寒、却也愈发凝实的能量漩涡。

活下去。

然后,让所有践踏过、背叛过、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地窖外,风雪似乎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