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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嘉禾的神迹,如同春风渡化冻土,迅速消弭了江南的饥馑之患。新稻种在江南大地上蓬勃生长,绿意取代了荒芜,炊烟重新袅袅升起,民心渐稳。然而,沈娇娇与萧珩都清楚,幽冥泽那头蛰伏的毒蛇绝不会坐视他们稳固后方。瘟疫虽源根已除,但难保那“国师”没有留下其他阴损后手,或是利用残存的疫气再度兴风作浪。

果然,零星却有组织的流言开始在灾后重建的地区散播,声称朝廷赈灾不力,宸妃妖法种出的金稻乃是“妖米”,食之虽能果腹,却会折损阳寿,甚至暗中传播新的疫病。尽管有周衡等额带凤痕的新吏极力弹压、辟谣,但恐慌的种子一旦播下,便极易在尚未完全恢复元气的民众心中滋生。

这一日,沈娇娇正对镜梳妆,面前摆着那顶萧珩亲赐、镶嵌着无数珍宝、象征着贵妃极致荣宠的九翚四凤冠。凤冠璀璨,华贵不可方物,映得镜中人容颜越发稠丽。她却伸出指尖,轻轻弹了弹那振翅欲飞的凤凰衔珠,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语气带着百无聊赖的嫌弃:

“整日顶着这么些石头珠子,沉甸甸的,脖子都要压断了,瞧着也俗气。放着也是落灰,不如拿去熔了,打些新鲜玩意儿。”

侍立一旁的玉蔻早已习惯了主子的语出惊人,只低声应道:“娘娘,此乃陛下亲赐,规制非凡,熔了恐有不妥……”

“有什么不妥?”沈娇娇站起身,将那顶价值连城的凤冠拿在手中掂了掂,浑不在意,“本宫的东西,本宫还不能做主了?再说了,”她眼波流转,闪过一丝狡黠与深意,“如今江南百废待兴,市面萧条,百姓手里缺钱流通,本宫这顶冠放着也是死物,熔了铸成钱,让他们拿去买卖东西,活络活络市面,岂不是比顶在头上更有用?”

她说到做到,当即命人传唤将作监的工匠,并下令在宫门外搭建熔炉。消息传出,举城皆惊。熔毁御赐凤冠,已是骇人听闻;还要将其铸成铜钱散发?这简直是……无法用常理揣度!

萧珩闻讯,并未阻拦,反而命户部协同,调拨其他金银铜料,务求将此事办得声势浩大。他深知,沈娇娇此举,绝非一时兴起那般简单。

宫门外,高大的熔炉烈火熊熊。那顶华美绝伦的九翚四凤冠被沈娇娇亲手投入了熔炉之中,珍宝遇火,或融化,或迸裂,璀璨的光芒在烈焰中最后一次闪耀,随即化为流淌的金色溶液。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与叹息,既为那稀世珍宝的湮灭,更为宸妃这难以理解的举动。

沈娇娇却面不改色,看着那熔化的金水与补充进来的铜料混合,在工匠的操作下,被倒入特制的钱范。她甚至亲自挽起袖子,拿起工具,在尚未完全冷却的钱范上,看似随意地刻画起来。她的指尖萦绕着微不可见的流光,那是她调动了体内异能,并悄然引动了袖中玉玺的一丝气息,将其铭刻、烙印在每一枚钱币的方孔边缘,形成了一圈极其细微、仿若天然云纹的符文。

“本宫今日,就用这顶旧冠,买一个天下太平!”她朗声对周围越聚越多的百姓说道,声音清越,传遍四方,“此钱流通之处,本宫倒要看看,还有什么瘟疫邪气,敢再露头!”

很快,第一批带着余温的新钱被铸造出来。颜色并非纯金,而是以铜为主,泛着独特的紫金色光泽,比寻常铜钱更显厚重、润泽。钱文仍是“xx通宝”(当朝年号),但细看之下,方孔边缘那圈云纹,在光线下隐隐流动,仿佛活物。

沈娇娇命人打开宫门,亲自站在高处,将第一批新钱,如同撒谷粒一般,洒向翘首以待的民众!

“娘娘赐钱啦!”

“快抢啊!”

人群沸腾了,争相捡拾。起初,人们只是为得到这由贵妃凤冠所化的、颇具纪念意义的钱币而兴奋。但很快,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一些身体尚有不适、或是曾接触过疫病源头、一直缠绵病榻之人,在接触到这新钱,尤其是将其佩戴在身上或用于交易之后,竟感觉浑身一轻,病痛明显减轻,气色也红润起来!

起初只是零星个案,但随着新钱通过交易、赏赐等方式,迅速在京城,继而通过商队向江南各地流通,其效果变得越来越明显,范围也越来越广。

某处曾爆发过水蛊瘟的村落,村民大多体弱,在新钱流入后,竟再无新增病例,原有病患也陆续康复;

一个曾作为临时尸骸堆放处、始终弥漫阴森之气的山谷,在一支携带大量新钱的商队经过并停留交易后,那股萦绕不散的怨气与疫气竟淡了许多;

甚至,一些新钱流通密集的城镇,连普通的风寒时疫发生率都大大降低!

仿佛这钱币上附着了一种无形的净化力量,它所到之处,便如同甘霖洒落,涤荡污秽,驱散疫疠。人们终于相信,宸妃娘娘熔冠铸钱,并非败家胡闹,而是真正的赐福于民!“太平钱”、“净疫钱”的名声不胫而走,人人以拥有和使用此钱为荣,将其视为护身符。

皇宫深处,沈娇娇听着各地传来的、关于新钱神奇效果的奏报,把玩着手中一枚紫金色的钱币,感受着其中那丝与玉玺、与自己同源的能量在微微流动,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来,这买卖做得不亏。”她轻声自语,“以一国之后冠,换万民之安康,这生意,划算。”

烫冠赠万民,金泉净疫疠。她再次将自己的荣宠与威望,化作了普惠天下的实际力量。这流通全国的钱币,不仅彻底粉碎了关于“妖米”和残余瘟疫的谣言,更如同一张巨大的、无形的净化网络,覆盖了整个帝国,极大地削弱了可能存在的、来自幽冥泽的后续阴毒手段。

萧珩看着她灯下娴静的侧脸,心中激荡难平。他的阿璃,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为他,为这天下,撑起一片晴空。

幽冥泽的迷雾依旧森然,但帝国的根基,已在沈娇娇这接连的“神来之笔”下,被锻造得愈发坚实。最终的决战,他们已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