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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虹桥川流不息,虚空生命树下万邦来朝,时间悖论的阴霾亦被血鹊衔走、折纸化解。这片新生星域在沈娇娇一次次于沉睡中无意识的“拨乱反正”下,似乎正朝着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而稳定的乌托邦迈进。文明的交融碰撞迸发出璀璨的智慧火花,秩序在萧珩的坐镇下得以维持,连那不断喷吐新生物质的白洞和滋养万物的生命树,都显得如此和谐。

然而,在这片欣欣向荣的表象之下,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根本、也更加无可抗拒的力量,正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一切。那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敌人,而是宇宙自诞生之初便存在的、无可辩驳的铁律——熵增。万物终将走向混乱、衰败与热寂的终极命运,如同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从未真正离开。

起初,这种侵蚀微不可察。或许是某个偏远星系的恒星,其衰老速度比模型预测快了微不足道的一丝;或许是某个低级文明的能源利用率,出现了难以解释的、极其缓慢的下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趋势开始变得明显。

星尘凝聚的速度在减缓,新生的白洞喷吐出的能量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甚至连虚空生命树某些最外围的叶片,其上演化的文明史诗景象,也偶尔会出现一丝褪色般的模糊。一种无形的、弥漫性的“衰老”与“倦怠”感,开始如同薄雾般,悄然笼罩这片星域。这不是攻击,而是法则层面的“磨损”,是宇宙终极命运的缓缓降临,无可躲避,无可抵挡。

行宫之内,萧珩最先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他体内磅礴的帝王龙气,与宇宙秩序息息相关,此刻却能清晰地“听”到,那维系万物的法则根基深处,正回荡着一曲低沉、缓慢、却坚定不移地导向终结的“挽歌”。他试图以自身力量提振,却如同想用手掌挡住潮水,徒劳无功。这无关力量强弱,而是方向的必然。

就在这片连萧珩都感到无力的、弥漫着终极绝望的沉寂中,云榻之上,沈娇娇心口那朵血梅,光华再次变得急促而不稳定。梅蕊深处,那沉睡的梅婴,小巧的五官紧紧皱在一起,仿佛在做一个极其不愉快的梦,周身散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生机,更夹杂了一种对这无处不在的“消亡之音”的极致厌烦。

“难听……刺耳……”沈娇娇在昏迷中发出模糊的抱怨,声音带着被扰了清梦的愠怒,“……什么……破曲子……送葬吗……”

她的梦呓仿佛是一个信号。

下一刻,行宫之外的虚空中,无数代表着“熵增”、“热寂”、“能量耗散”、“信息丢失”等终极消亡法则的暗色光点,如同受到无形之力的强行拘束,从宇宙的各个角落、从万物的运行规律中被硬生生抽取、汇聚!

这些代表着宇宙终极命运的光点,在行宫前方的虚空中,疯狂地交织、压缩、塑形!最终,竟凝聚成了一张古朴、残破、通体呈现出一种“万物归墟”般灰败色调的古琴!琴弦共有七根,并非实体,而是由“时间之矢”、“混乱度”、“热平衡”等抽象概念凝聚而成,自行弹奏着那曲低沉、缓慢、充满死寂意味的“熵增挽歌”!

这张琴,便是宇宙熵增定律的具象化体现——寂灭之琴!它的存在本身,就在不断强化着万物走向终结的命运!

“吵……死……了……”沈娇娇的梦呓带着十足的嫌弃与不耐。

随即,她那只曾烙名虚树、折纸化悖的手,再次无意识地抬起。指尖之上,一点并非毁灭、而是带着某种“净化”与“重置”意味的纯白火焰,悄然燃起。

那火焰脱离她的指尖,轻飘飘地落向虚空中那张不断弹奏着寂灭挽歌的古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击。纯白火焰接触到琴身的瞬间,便如同水滴落入滚油,发出了奇异的、仿佛无数规则被强行改写、无数既定命运被焚烧殆尽的“滋啦”声。琴身那代表归墟的灰败色泽在火焰中迅速褪去,那七根由消亡概念凝聚的琴弦,一根接一根地崩断、消融!

那低沉压抑的寂灭之音,戛然而止!

火焰持续燃烧,将整张寂灭之琴彻底吞没。琴身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小堆闪烁着奇异灰烬光芒的余烬,悬浮在虚空之中。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那无处不在、催人衰老、引万物走向终结的背景音消失了。所有生灵,从至高神只到卑微虫豸,都感受到了一种灵魂层面的、难以言喻的轻松,仿佛卸下了一副自出生起便背负着的、无比沉重的无形枷锁。

萧珩震撼地看着那堆仍在燃烧着纯白火焰的琴之余烬,他能感觉到,宇宙那根深蒂固的、指向热寂的“时间之矢”,似乎在这一刻……被动摇了!

然而,焚琴之举,并非终点。

就在那纯白火焰即将燃尽最后一点余烬之时,异变再生!

那堆灰烬之中,一点与周遭一切“消亡”、“混乱”气息截然相反的、代表着极致的“有序”、“凝聚”与“生机”的翠绿色光芒,骤然亮起!下一刻,伴随着一声清越悦耳、充满活力的嘶鸣,一只形态奇异的生物,自灰烬中一跃而出!

它形似幼鹿,体型娇小,通体如同最上等的翡翠雕琢,晶莹剔透。一双大眼睛纯净无暇,额心处长着一根螺旋状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独角。最神异的是,它周身自然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力场,所过之处,那些因熵增而缓慢扩散的星尘重新凝聚,因能量耗散而黯淡的光辉再次变得璀璨,甚至一片刚刚飘落的、枯黄的生命树叶,在它蹄边轻轻触碰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翠绿饱满!

它并非在“治疗”或“修复”,而是在其影响范围内,直接逆转了熵增的过程!它将混乱归于有序,将耗散重新凝聚,将衰老引向新生!

这竟是……负熵兽!于焚烧宇宙寂灭法则的灰烬中,诞生的、执掌“秩序”与“生机”、能够局部逆转熵增的奇迹造物!

负熵兽亲昵地蹭了蹭那即将熄灭的纯白火焰,仿佛在感谢其“孕育”之恩,然后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四蹄踏虚,开始在星域中自由奔跑起来。它跑过之处,万物复苏,衰败止步,一片片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有序绿洲”,随着它的足迹不断诞生、蔓延。

“……总算……清净了……”云榻上,沈娇娇仿佛完成了又一件顺手的小事,紧蹙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气息变得更加平稳,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类似“满意”的弧度。

萧珩看着那只在星空中欢快奔跑、不断创造着违背宇宙铁律奇迹的负熵兽,又看了看怀中似乎睡得更沉的沈娇娇,一时间,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焚葬寂灭,灰烬孕生。他的阿璃,竟是以这种方式,向宇宙那看似不可动摇的终极命运,发起了最直接、最蛮横,也最有效的挑战!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声音带着无尽的复杂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

“连宇宙的丧曲你都敢嫌难听……这世上,还有你不敢‘作’的事吗?”

而那只新生的负熵兽,仿佛感应到了创造者的存在,远远地朝着行宫的方向,发出了依赖而欢快的清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