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李枫桥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
“胡一彪的人刚刚通知我们,就在五分钟前,他们接到底下人报告,说是财政局的王建民副局长,酒后失足,不慎在招待所的A区露天泳池溺水了。”
“等我们的人赶到时,他已经……”
“……停止呼吸了。”
“砰!”
李枫桥没有挂电话,而是猛地转身,一把拉开了套房那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他站在八楼,裹着浴袍,浑身的热气还未散尽,但他的眼神却已经冷得如同窗外的深秋寒夜。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楼下园林角落里的那个恒温泳池。
泳池的灯光很亮,将池水映照得一片诡异的碧蓝。
几个穿着制服的招待所保安,正手忙脚乱地用长杆,从池底往外捞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那人影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正是财政局副局长王建民。
他们捞得很慢,很不专业。
他们根本不是在救人。
他们是在示威。
是在向2808房的这位省委钦差,公然展示他们的战利品。
“操!”
饶是李枫桥见惯了生死,此刻也不禁骂出声来。
这tmd已经不是下马威了,这是宣战!
这是胡一彪在用一具刚刚冷却的尸体告诉他:
“李组长,欢迎来到云平县。
你看,水管爆裂和钥匙丢失,都只是开胃小菜。
在这里我让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
你手里的尚方宝剑,在这儿连根烧火棍都不如!”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在他身后响起。
是苏梅。
她也扑到了窗边,看到了楼下那惨烈的一幕。
王建民那个把U盘交给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大学学长就这么死了?!
“不……不是的……他不会游泳,他从来不去泳池的……这不是意外!”
苏梅的身体抖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她猛地回头,抓住了李枫桥的浴袍前襟,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死了!他因为我死了!下一个就是我!”
“胡一彪不会放过我的!他一定知道我来找你了!他会杀了我!他会像弄死王建民一样弄死我!”
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那个冰冷、克制的宣传部长外壳瞬间粉碎,只剩下一个被死亡阴影笼罩的、瑟瑟发抖的女人。
她瘫软下去,跪倒在李枫桥的脚边,双手死死地抱着他的小腿。
“李组长……救我……求你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她的哭声压抑而绝望,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李枫桥的皮肤。
李枫桥低头看着这个趴在自己脚下、已经完全失态的女人。
她那身刻板的灰色西装套裙,此刻因为瘫软的姿势而变得凌乱不堪。裙摆向上滑去,露出了大片肉色丝袜包裹下的丰润大腿。
衬衫的扣子也在挣扎中崩开了两颗,露出了里面黑色的蕾丝边……
这是一个极尽狼狈、却又极度诱人的姿态。
但李枫桥的眼中,没有一丝情欲。
只有冰冷。
“啪!”
他抬起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苏梅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奢华的套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苏梅被打懵了。
她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枫桥。
“哭?”
李枫桥蹲下身,一把捏住她精致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哭有用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入了苏梅的灵魂深处。
“你以为眼泪能换来同情?还是能吓退胡一彪?”
“你哭得越大声,他只会越兴奋!他现在说不定就在某个角落里,拿着望远镜欣赏你这副狼狈的样子!”
李枫桥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苏梅的天灵盖上。
她猛地一颤,哭声戛然而止。
“看清楚楼下!”
李枫桥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的脸转向窗外。
“那!就是你以后的下场!就是软弱者的下场!”
“他死了。为了给你这个U盘,他死了。”
李枫桥松开手,将那个黑色的U盘扔在了苏梅的脸上。
“现在,你告诉我,你是想下去陪他,还是想站起来,替他报仇?!”
苏梅看着掉落在地毯上的U盘,又看了看窗外那具已经被捞上来、盖上白布的尸体。
她的身体依然在抖,但眼神变了。
恐惧还在,但恐惧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是恨。
是那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滔天恨意。
她慢慢地颤抖着捡起了那个U盘,然后重新抬起头,看向李枫桥。
“我……”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决绝。
“我听你的。”
“很好。”
李枫桥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冷酷的平静。
“第一件事,擦干眼泪,把衣服整理好。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胡一彪的玩物,你是我安插在他身边最锋利的一根刺。”
“第二件事……”
李枫桥走到房间的墙角,那里挂着一幅名贵的山水画。
他伸出手,在画框的边缘轻轻一抠。
一个比米粒还小的黑色窃听器,被他抠了出来。
苏梅的瞳孔猛地一缩!
“果然。”
李枫桥将窃听器放在手心,冷笑一声。
“胡一彪让你来安抚我,不仅仅是色诱,更是为了监听。”
“他现在,一定很想知道,我们在这间房里,到底谈了什么。”
苏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胡一彪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别怕。”
李枫桥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这个级别的窃听器,收音范围有限。刚才在窗边的对话,他听不清。”
他走到苏梅面前,将窃听器重新塞回了她的西装口袋里。
“现在,你要演一场戏给我看。演给胡一彪看。”
“演……演什么?”苏梅不解。
“演你色诱失败,被我赶了出去。”
李枫桥指了指浴室。
“进去,把水开到最大。然后,把你的衣服……弄得再乱一点。”
“啊?”
“啊什么?快去!”
苏梅虽然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但还是依言走进了浴室,打开了淋浴喷头。
“哗哗——”
巨大的水声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李枫桥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房门前,拉开一条缝,对着门外走廊的某个角落,故意提高声音骂道:
“滚!”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我房间里塞!真以为我李枫桥是什么人都吃的吗?!”
“告诉胡一彪,让他别再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砰!”
他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这出戏,是演给走廊里可能存在的暗哨看的。
做完这一切,他反锁房门,走进了水汽弥漫的浴室。
苏梅正紧张地站在花洒旁边,任由水雾打湿了她的衬衫,布料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惊人的曲线。
“李组长……”
“嘘。”
李枫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在震耳欲聋的水声掩护下,这里才是绝对的安全区。